我脸上红了红,硬着头皮扯谎道:“嗯,沉鱼的手艺在休与山是第一等的好,连我家的绣娘都不及我一二。”
他再一笑道:“我微服时,身边正好缺一名侍女,你既会做饭也会缝补衣衫,那我就留下你。”
言毕,人已转身踏着云阶缓步登船,我一颗心咚咚跳,就听身后传来他的沉声,平缓而寻常,听不出一丝波澜,向云端上犹跪着的众神将道:“起来吧。”
这一夜,舟行河上,风平浪静,他坐在舱内灯下批他的簿记,为防他看见,我独自坐在船头,挑了一个灯笼挂在半空中照亮,低头缝补着手中的衣裳。补了又拆,拆了又补,十个手指头,被我戳烂了七个,不是缝错了地方,就是线不小心绞在一起,一直缝到后半夜,我渐渐头昏眼花,仔细数了数,怎么觉得破洞越数越多。
多出来的那三个洞,一个大约是叫我用剪刀绞坏的,一个大约是因我总在一处扎针太多以至扎出一个洞眼来,还有一个我眯眼瞧了半天,竟怎么也想不起,正埋头苦想,身子一歪,眼皮一合,便睡过去了。船头风大,睡梦中,只觉身上有些凉,随即身子一轻,落入一副温暖的臂弯中。
那一夜我睡得很香,睡到最香甜时,却像被人使了法力,陡然从榻上直挺挺地坐起身,我睁开眼睛,窗外天色刚泛鱼肚白,不知何时,他又坐回桌前看他的书,眼也不抬地淡淡命道:“醒了就去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