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寄竹发现了师弟的企图,这些日子不免多注意了他几眼,早上,见一向懒床的李煜一反常态早起出了道观,并且径直奔师妹练功的听雨亭,心里突然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安排好道观里的日常琐事,梅寄竹急忙赶到听雨亭,果不其然,师弟正陪着勿语在亭前练剑,二人皆一身白衣,动作缓慢,手中的两把宝剑粘在一起,抛却利刃的戾气,倒更像一对温存的银蛇,如醉如痴的说着情话。
梅寄竹一时语塞,心里腾出一股浓浓的酸楚,平心而论,相比于自己眼前的这一对确实更加般配,他们那种骨子里流淌着的贵族气息,早已潜移默化的浸润到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们举手投足间随意显露出的高贵的气质足以让贫民出身的梅寄竹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自身的卑微。
“她们才是最完美的一对璧人”。梅寄竹接受不了如此冷酷的现实,盲目的自尊催促着他迟迟不愿离去的脚步。
“梅寄竹,你该走了,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梅寄竹轻声的命令自己,转身欲走,突然听到勿语略带惊慌的颤音:“师兄住手,你伤到我了。”
梅寄竹心一颤,本能的转身扑了过来:“勿语,伤到哪里了?重不重?”
勿语看到大师兄依然如此关切自己,心一热,妙目竟然汪起了盈盈碧水:“手,我的手,这么大的一条伤口。”
梅寄竹心痛地捧起师妹的一双柔胰,仔细寻找,最后在勿语的拇指上找到了那条细细的划痕,下意识地急忙将伤口含在自己口中。
李煜收起手中的佩剑,知趣的退到一边,勿语瞪了他一眼说道:“师兄若没有别的要紧事,请回吧,这里有大师兄呢。”
李煜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当他看到师兄含在嘴里的勿语的那根拇指,急忙知趣的离开了。
勿语为了刺激师兄,发出了这条错误的讯息,无疑误导了李煜一辈子,包括后来急切的扶小后主上位,皆有着勿语潜移默化的身影,其实李煜如此固执地将勿语和后来的小周后联系到一起,并不是多么的令人难以费解,毕竟周薇的母亲是王勿语母亲的亲妹妹。
勿语看着李煜走远了,红着脸轻轻缩回自己的手指,突然便流下两行清泪:“大师兄,勿语接到父亲的书信,恐怕山上的日子不多了。”
梅寄竹心里一阵绞痛:“如此甚好,毕竟这山上的日子太清苦了。”
“他竟然没有一句挽留的话!”勿语一阵无言的落寞。
“但愿你能等到山上的迷榖花开,只需一夜,果实便成,有了迷榖的果实,即便今后妹子走多远,也能找到回归的路。”
勿语第一次从师哥嘴里听到‘妹子’这个称呼,心里一时悲喜交加,喜得是自己终于知道了师哥的情意,可这短暂的喜悦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令人无法忍受的别离的悲伤:“可这百年一妍得神花,会不会‘钟情’于妹子?毕竟一百年太漫长了。”不愧为诗书人家养大的姑娘,这‘钟情’一词一语双关,用的贴切却不露骨。
“只要心还在,就会有奇迹!梅师哥相信‘苍天不负有心人’。”梅寄竹一脸正色,突然恢复了往日的刚毅。
(古人的一语双关丝毫不逊于现代人的暧昧暗示)
或许从前过的太悠闲,如果别离一旦有了一个准确的节点,这日子简直可以用飞驰电掣来形容。王家几经斟酌,接女儿的时间终于定在了八月初十。毕竟中秋是个万家团圆的日子。
梅寄竹心急如焚,一次次的偷偷上山,然而半山腰里的神树却丝毫没有开花的迹象,随着山中的炎热一点点的在消退,勿语心里的失望也是原来越浓郁,幸好还有一个李煜不断地在她眼前呱躁,梅寄竹上山的日子勿语才不至于彻底的崩溃。
此时的李煜对勿语的态度,简直可以称之为迷恋,面对这样一个才华横溢,有情有趣的皇子,勿语不愿也不敢太冷落了他,毕竟他极有可能就是南唐未来的国主,作为南唐的子民,得罪了国主,未来还有生存的希望吗?
而女人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反而引起了男人更加强烈的的征服欲。李煜几乎寻找一切时机黏在勿语身边。
这就是痴恋与迷恋的最根本的区别。
痴恋你的爱人,会为了你不顾一切,他心里容不得你丝毫的委屈,他恨不得把你后半生所有的灾难现在就在他手中消弭于无形,他是那个当你满脸褶皱时还愿意牵着你的枯槁的手惬意前行的人。
而迷恋你的人,只关心现在。或许他会在一段时间里真心实意的爱过你,但这样的爱情是经不起世间的考验的,毕竟美丽的容颜抵挡不住时光的流逝,她接近你,只是想消费你的青春。他从来不会为你的衰老买单。
所以几千年后的高丽国,才成为了已婚女子外出‘旅游’的首选之地。
明天就是八月初十,分别的日子即将到来。梅寄竹不再奢求神树开花,他要守在勿语身边度过这最后的一点时光,相对于梅寄竹和勿语的五内俱焚,师弟李煜反而显得非常镇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了招摇山,姑娘依旧是南唐的子民,只要小王愿意,随时都可以将她接近王府。
只要小王喜欢,你就必定成为小王盘子里的‘美食’。
天色渐渐暗下来,过了今夜,一对恋人将彻底天各一方。晚饭时梅寄竹无心用餐,看着师妹凄楚的眼神,毅然拉起勿语的手:勿语,记得你刚来时,师哥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