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最后,我成了灾厄,她却不在了。”
说话的时候,艾草的嘴角噙着一点笑容,似是自嘲,又似是怀念,“可是她都不在了,那这额外的生命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
“……”
东无笙没有做出任何的评价,她垂眼低头,一低头,就算是表达了自己敬意,“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艾草失笑摇头,“你不用对我说谢谢,无聊的故事而已。”
“那对于您的处理,您希望什么时候执行呢?”
东无笙用一幅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随时都可以。”
东无笙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把用布包好的小刀,把布拆开,再抬头,对上艾草意外的神情,笑了笑,“那就现在,可以吗?因为如果等到别人来处理的话,对您来说可能算不上解脱。”
“什么?”
艾草一愣,似乎不太明白,不过她摆了摆手,满不在乎,“无所谓了,现在就现在吧,我要做什么?”
“等待就好了。”
东无笙用小刀在手指上一划,举着手指对艾草微笑,“那我开始了。”
最后一笔画完的瞬间,东无笙低声道:“再见了。”
艾草似乎听见了这声道别,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嘴角露出一点微笑。
东无笙原地静了一瞬,在这一瞬之间,有关灾厄泯灭的所有记忆如飞蝗一样,从她心头肆虐而过。
第一次斩杀灾厄时的恐惧心悸;常老大死的时候,天道给予她的杀害人类的惩罚布满一整只左臂,仿佛左臂上的肉被人生生活剐下来一样,痛到难以呼吸,即便如此,看着常老大在面前因自己而消失,那短短几秒之间左臂的痛如同隔靴搔痒;珍妮、易伦特,以及好不容易团聚的艾尔伦一家……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所有这些,在她的脑海里都清晰得如同上一秒刚刚发生,甚至只要她想,每一瞬的哀痛她都可以细细体味。
不过疯子才会这么做。
东无笙自嘲地笑笑,深吸一口气,把纷繁的情绪全部压下去,眼眸重新平静如红海。
看着手指上的伤口,她随意抹了一下,伤口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存在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
回到家,已是深夜,一整个宅院都陷在夜色里面,东无笙走到门口才发现没带钥匙,敲了敲门,又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无奈地站在门口看了看头顶的月亮,东无笙决定翻墙进去。
她绕着院墙走了一圈,找了个有树的位置,银链伸长,铁索一样射出去,在树枝上缠了几圈,她攥紧了银链,再把银链往回一收,立马整个人就被带起来,轻而易举地越过院墙——
靠,下面有人!
东无笙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落地点的人影,来不及开口,已经整个人砸了上去。
那人反应倒也快,很快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准备将人接住。
东无笙发誓她不是有意的,实在是身体反应比头脑快一步——她毫不犹豫地伸腿在那人胸口一蹬,安全落地。
借着明亮的月光,东无笙看清了面前人的相貌,是孟庄。
东无笙:“……”
孟庄:“……”
场面实在是有点尴尬,纵使这两人都巧言善辩,这会儿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孟庄打破了沉寂,他握拳咳嗽了一下,“无笙晚上好兴致啊。”
东无笙:“……”
“你也是啊,大半夜的出来散步,连点脚步声都没有。”
东无笙干巴巴地回道,皮笑肉不笑。
孟庄微笑一下,“我就是出来找你的。”
东无笙头脑里自动忽略这话可能含有的其他意味,正色道:“找我什么事?”
“就是你白天传递的信息,我看了,我们本来不是计划等你在那边有些知名度了,我再潜入吗?现在的话,就是有个机会,临近的有个国家近些年战争不断,内斗外斗不止,最近又开始闹饥荒,大量人口涌入这边,我觉得是不是干脆借着这个由头伪装成流浪人口进入繁漪楼,毕竟难民这个身份是最难查明底细的。”
东无笙一琢磨,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正事聊完了,没下文了,东无笙看了看微笑着的孟庄,觉得这个人目的不单纯,“你大半夜的跑过来就为了说这个?明天托人把消息带给我不行吗?”
孟庄在月光下笑得纯良,“我就想过来见见你,然后亲口和你说啊,不行吗?”
东无笙连连点头,一脸正直,“行行行,你开心就好。”
说完还附送一枚敷衍的微笑。
孟庄:“……”
他当年是怎么追到她的来着?
怪不得三百多年过去都没人跟他抢……?
望着眼前这个完全没反应的钢铁直女本人,孟庄心情复杂。
东无笙被他看得哆嗦了一下,抬头莫名其妙地张望一下,就看见他看着自己,眼神微妙,“……?”
为了防止东无笙再蹦出一句“你看我干什么?”,孟庄及时移开了目光。
这时东无笙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是斑。
“斑!”
东无笙招了招手,飞快地跑过去。
孟庄站在原地,看着东无笙的背影,内心又是一声长叹,果然对于钢铁直女来说还是和兄弟呆在一起比较开心吗?
斑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东无笙,眨了眨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