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人,我劝您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邢砖冷冷道:“我们黎人都是讲义气的,不会因你这点蝇头小利出卖自己的家人。”
“呵。”
左弗笑了一声,鼓掌道:“好!真是条汉子!那么,我也想问问黎人的规矩,在你们峒里,是不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可有借他人命抵命一说?!”
“我们都是相互决斗报仇!”
邢砖梗着脖子道:“若是那小子想报仇,可以来找吴生决斗!”
“所有苦主都可以?”
“是!”
邢砖用力点头,“他惹事,还技不如人,被打死活该!”
“好!”
左弗一鼓掌,“我今日就给您一个面子!依着你们峒里的规矩来办吴生!来呀,将吴生从笼里放出来,好吃好喝招待着,休息两日后,让苦主与他决斗!!”
邢砖愣了下,他没想到左弗这样一个朝廷官员竟会答应自己这样荒唐的提议……
是不是又有什么陷阱?
可眼下这时机,并不容得他多想。左右她都是横了心要女婿的命,不如一搏!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到时可别后悔!”
“不后悔。”
左弗笑眯眯地道:“我们可以签个文书。若是吴生与人搏斗中活下来,那本官就饶他一命。”
“好,写就写!”
让林立起草好文书,双方在上面签字画押,然后左弗应邢砖的要求,将他与吴生关在了一起。
站了两天笼的吴生虚弱得很,根本没力气跟邢砖商量事。吃了几口饭后,睡了一晚上过来,才有力气思考这事。
邢砖将与左弗的对话一字一句地说与他听,完了有些不安地道:“我总觉她有什么诡计,似在算计什么。”
吴生面如死灰,抿着唇,半晌都未说话。
邢砖看着不由急了,“好女婿,你这是怎么了?!她真有什么诡计?!”
“她是没想让我活啊……”
吴生眼泪下来了,“她一定会找一堆苦主来,到时对我群殴。”
“那可不行!!”
邢砖道:“这不是欺负人吗?!”
“岳父,您还没看出来吗?!她就是摆明了欺负咱们啊!”
吴生呜呜大哭,“您那白字黑纸写得清楚,以黎人的方式报仇!那多苦主,一人一拳就要我命了!”
邢砖瞪大眼,惊叫,“你,你到底弄死了多少人?!”
吴生垂着头,像痴了一样,“她是要我死,她是要我死……她怎么这样,她怎么这样?一点规矩也不讲……她就不怕黎人闹事,黎人造反吗?也不怕京城里的人弄她吗?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怎么一点规矩都不讲……她当自己是海瑞吗?”
家族败类
说着便低头望着吴生,笑容渐收敛,眼露森然,“当然,她也最痛恨贪官污吏,劣绅恶霸!谁要是欺负百姓,不守国法……呵呵,我就这么告诉你吧!别说你一个小小典史,就是常州那几个朝里有亲戚的,也全都被我家大姑娘杀了!”
吴生通体发凉,而一旁的邢砖却是若有所思。
身为一个峒的峒主,他首先要考虑的是整个峒的发展。他们邢氏跟吴氏结亲,不就是想找个庇护吗?
而且……
这吴生不断娶妾不说,在外面也是沾花惹草,自家丫头在他们家,那真是受气。
汉人本就看不起他们黎人,而他们黎人女子又习惯刺面,汉家不以为美,反以是陋俗,总是耻笑他们。这亲家母不就是这样吗?听说因为这个,没少数落丫头。
自己以前也是气不过。但想着峒里的利益,便也只能忍着。就像这回,若是知府真答应了,他也一定会替他偿命抵罪。
只有这样,他们峒才能一直得到庇护。可若是新来的知府,真能做到黎汉一家,严惩贪官污吏,善待百姓呢?那他们还要靠吴家什么?要知道,他们不光将女儿嫁给了吴家,每年送给吴家的东西也不少。
他们黎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深山药材,动物皮毛。他来城里很多回,知道这些东西在汉人商铺可以卖出高价钱。而他们,每年会送给吴家不少这样的东西。
所以寻了这个女婿,除了不受当地官府侵扰外,其实他们也没从吴家得到什么好处。相反是赔了女儿,给了钱,才换来这安慰的。
只是光听人一面之词就信了的话,那也太草率了。毕竟,吴生是看得见的好处,而这位女知府……
邢砖琢磨了下,便道:“你们放我出去,我到临高去看看,要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就不阻拦这事!”
“呵……”
李想笑了,“老先生,您真以为我家大姑娘怕你们闹事?几万鞑子我们都杀了,还怕多杀几个黎人?就说我们大姑娘。您老别看她是个姑娘,她可是跃马扬刀亲手砍下过鞑子脑袋的!而且还不止一个!
常州守卫战里,她老人家亲自带人杀进鞑子大军里,砍杀敌人无数!就连鞑子的豫亲王都被她活捉了!所以,您觉着我们大人怕你们闹事?
我们大人不过是不想让无辜之人枉送性命,亦不想伤了汉黎和睦!她老人家曾说过,凡大明治下,皆是天子子民,皆是同胞骨肉兄弟,来日,若是满清入我中华,亦是同胞骨肉。”
邢砖不由有些动容。
他虽生在这偏僻之地,可满清差点灭了大明的事他还是知道点的。而这位大人还跟清人厮杀过,可她却能说出满人入华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