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嘤转身,看着铺子里的筎娘,萧展和容巍对她挑了挑眉。
“二丫头,这什么岚的刚才说什么?”筎娘佯装竖起耳朵。
“说我们身份卑贱,比不得她唐府!”萧展冷笑。
“她爹唐兴当年是王老将军手下的副将。而王老将军当年随着赵胤觐见时,唐兴连近前应话的资格都没有。至于什么岚的……打哪儿来的?”容巍磨着最利的大刀。
程英嘤扬眉:“你们也都瞧见了,赵沉晏忙着,我就帮他清理下后院,可不是我自己火大要找事的!”
筎娘等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绝对不是二丫头自己火大!”
程英嘤转头向筎娘,道:“记得筎娘上次去隔壁家借马,今儿个可否再劳您开个口?”
筎娘眼冒精光。立马精神百倍的去了隔壁家,用几罐新腌的酱菜借了一匹马,热火朝天的给程英嘤牵来。
然后萧展与容巍都迫不及待的给程英嘤打开门:“您请哩!”
程英嘤笑,一踩马镫,翻身上马,身子压在马上的瞬间,精光在她眸底爆裂,程家的血脉转瞬沸了起来,咻咻,贯穿了她七经八脉。
“驾!”程英嘤清咤,旋即吉祥铺等人但觉残影一晃,那个女子就没了影。
从此去,程十三也,鲜衣怒马将门女,须眉笑王侯。
一纵轻骑任平生,风雨萧萧处,马蹄踏花游。
于是盛京百姓只见得一抹倩影,驰马如风,走绕城官道,追上了那辆富丽堂皇的轿子。
一声马蹄嘶鸣。缰绳熟练的一攥,马儿掉头,直直的向轿子冲去。
“天哪!那匹马冲过来了!!啊,是吉祥铺那庶民,大胆!!!”轿旁随从吓破了胆,金桔口不择言的大骂,面如土灰。
“贱民发疯了么?!还不快避让,快!都吓傻了?!”轿子里唐岚岚也慌了神,呵斥着轿夫往旁边躲。
可程英嘤哪里给她这个机会。
她就是冲她来的。猎人的剑尖对准了猎物,就没有再放猎物跑的理。
“驾!!!”程英嘤狠狠一打马鞭,马儿长嘶,蹄儿快得扫起半里尘,大地震彻疾风掣电。
街旁行人只听闻“疯马冲向轿子啦”,待定睛看去时,连马上何人都瞧不清。
太快了。
曲折不平的京郊泥土道,却被马儿跑出了万里平川的恣意。马蹄无人敢阻,划破空气啸过疾风,一道流线光影但冲着轿子而去。
“反了反了!那贱民疯了!!救命,救命啊!!!”
轿旁的侍从七晕八素破了胆,眼睁睁见着马儿上一刻还在十里外,下一刻就冲到了跟前,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唐岚岚,立马丢了轿子,抱着脑袋作鸟兽散。
“诶!回来!本姑娘还在轿子里!!贱奴才们,回来!!!”
轿子砰一声落在地上,唐岚岚花容失色的惊呼,竭力想从轿子里钻出来,可有人的马鞭只会比她吓软的腿脚更快。
盯上的猎物要么死,要么活捉,绝没有第三个选择。这是程家的祖训。
程英嘤眉梢一挑。她感受到了,从每一条血脉每一根筋骨中,都感受到了,程家留给她的东西,不朽着,滚烫着。
最终沸腾成她唇角一抹如火的笑,烈烈。
休说什么吉祥铺花二,她是程家的女儿,是将门的遗孤,是这片土地上不灭的骄傲和硬骨。
不过片刻,马儿就冲到了轿子前,程英嘤已经能看见撩起的珠帘里,唐岚岚惨白的脸和哆嗦的双脚,她瘫在那儿,跟条狗似的。
“花二你疯了!我是大将军府嫡女,你敢伤我?!我唐府必灭尔满门!!!”唐岚岚只剩下惊恐的尖叫。
“是……么?”
程英嘤一笑。于是这一笑落在唐岚岚眼里,便如同黄泉的修罗。
“嘶!”因为跟前拦路的轿子,而程英嘤并没有停下的指令,马儿受惊,马蹄高高扬起,整个身子连同人,都如一柄尖刀,竖立在了官道上。
唐岚岚仰头,傻了。
“吁!!!”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马蹄就要落下,将轿子连同人踩得粉碎,程英嘤拉住缰绳,熟练的一控。
于是,程家教给她的所有东西活了过来,儿时接受过的骑射训练炸裂,如一道闪电,从缰绳传给了马儿。
于是,马儿也知道了。坐在它背上的,不是一个小铺子庶民,而是将门骄女,程十三。
于是,在几乎不可能的瞬息里,马蹄精准的拐了个角度,堪堪从唐岚岚鼻尖前擦过。
砰。官道上但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裂响。
尘土飞扬,木屑迸射,珍珠玉珰骨碌碌滚。
尘烟散去满地狼藉中,轿子只剩了一半。
一半竟是被马蹄踩烂,而另一半完好无损,唐岚岚恰恰坐在完好的那一半轿子下,身上除了点泥尘完好无恙,却是吓得呼吸只有进气不敢出了。
寂静。整个街道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躲在角落里的乡邻,并唐府的奴才们捂着快裂开的心,瞧着这一幕脑袋都空白了,冷汗并热汗齐齐往下滚。
马蹄踏碎一半轿。这要多惊艳的骑术才能做到,以最后一刻近乎狂妄的自信,控制马儿成为她自己的脚。
别说西周的将士了,就是普通点的将军,怕也不能做到。
已经超乎了熟练的层次,只剩下了两个解释,要么是马背上的天才,要么就是骨子里的传承,来自一份时间也无法淹埋的骄傲。
程英嘤止住马蹄,小脸也有兴奋的潮红,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