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几日我便在屋子里休养生息,足不出户,但每日都要花上两个时辰抄经书,隔三差五地送去靖王府供奉起来。大伯母,婶娘和舅母都来看过我几回,但绝口不提墨誉的事情,不过长话家常,倒是清莹来的最勤快,或是陪着我抄经书,或是耍鞭子给我瞧,或是说些笑话凑趣,费了不少心思,我也是很给面子地笑着,听着,但不怎么说话,实在是觉得提不起兴致。
我从不问母亲和父亲外面的情形,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如若找到墨誉了,他们自然第一时间通知我,若是没找着,又何必问,涂惹的他们也伤悲,一日一日的,每天事情很多,却熬的很慢,我渐渐的也是心凉了,差不多快大半个月了,杳无音信,再报期望那也是自欺欺人,可除了每日自己欺骗自己,我也不知道日子要怎么度。
依旧是天禄殿,此刻已是夜深人静,寂寂寥落,皇上倚在龙榻上一动不动,似是闭目养神,高公公从殿外躬身走了出来,惨白着一张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夜凉,身子还打着摆子,闷声道:“皇上,已经办妥了。老奴亲眼看着皇后娘娘喝了那盅汤睡下了。”
皇上猛地睁开了双眼,眸中空洞乏味,漠然地点了点头:“好,那朕就放心了,只待明天了。”
“皇上……”高公公喊着抑制不住淌下泪来。
皇上无动于衷地继续闭上了眼睛,嘴上默念着:“一切朕都安排好了,朕死而瞑目了。”
第二日,清莹仍旧来我凌菡苑陪我说话,我坐在秋千架上,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嘴上嘟嘟囔囔地说着话。突然,天边好似传来一阵子模模糊糊的钟鼓声,一阵一阵,环音缭绕。
“等等,你听,这是什么声?”我手一摆,拉住了秋千绳。
清莹正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嘴边的话顿时咽了下去,也跟着凝神听了起来。
“这,这好像是国丧的丧钟,是也不是?”清莹脸色乍变,咋咋呼呼地跳了起来。
“国丧?”我猝然回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的目光,什么人死了需要用的这丧钟,皇亲国戚?
“你先别急,你先别急,既然是国丧,待会儿肯定有宫里的太监来报丧。”清莹似乎明白了我的顾虑,佯装镇定地搂了搂我的肩。
我摸了摸蹭出一层汗的指尖,屏息苦笑:“你先回吧,既然是国丧,少不得待会儿都要跟着进宫的,可别耽误了。”
很快,清莹刚走不久,宫里报丧的太监就到了,祖母、母亲、婶娘一股脑地全都涌到了二门口跪着听旨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逝世的居然是皇上和皇后。大意便是十个字,皇上龙驭殡天,皇后殉葬。其他只字未提。
“这,这……”祖母支支吾吾地看了看我们几个,我们几个俱是一脸糊涂,可是谁又敢说出什么。
到底还是母亲在宫里有几分面子,她颓丧地走到那公公面前,退下一个镯子小心翼翼地塞了过去,“敢问公公,这事儿……怎么这么突然……”
公公受用地藏起镯子,也是满面哀泣:“可不是,皇上勤政爱民,日日操劳,这身子才……叶夫人有所不知,皇上这身子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您啊勿用管那么多,谁也弄不清楚那么多不是,左右这天下不会乱就是了。”
“是是是。”母亲谦逊地点着头,又问:“那我们何时入宫奔丧呢?”
“宫里的旨意马上就到,叶夫人先准备起来,等着就是了。”公公说的头头是道,又抬眼寻摸了一阵,看到我才道:“哦,还有,子衿郡主便不用入宫奔丧了,新皇体恤公主缠绵病榻,在府中抄写佛经以表敬意便可。”
我和母亲诧异地对视一眼,母亲直言:“敢问公公,新皇是何人?”
公公这下子立马眉开眼笑了,“自然是从前的睿王殿下了,皇上亲笔诏书,几位大学士都是见证,叶大人当时也在场。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已经登基了,登基大典容后再办。”
母亲精明眉眼华丽一转,心下明了,客气地答谢这位公公,亲自送出了二门。
大家俱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料到皇上就这样殡天了,而且皇后也跟着殡天了,这其中的蹊跷也太古怪了,谁能不怀疑什么呢。
我捏了捏愣怔的额头,仰头望天,天边一片烟雾迷蒙,早上还是***光,怎么这会儿子就阴下来了了,真真是变天了。一夜之间,猝不及防,还好,变天变得安静无声,没有引起骚乱政变,这已经是幸运的了。
他终于坐上了那个位置,为此,他付出了多少呢,我知晓的,我不知晓的,这些都与我无关了,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这就够了。
母亲回过身,瞟了一眼大家,催促道:“我们也别站着了,还是回屋准备起来吧。”
见二门里已是没了人影,母亲这才拉起我的手,含含糊糊地问我:“你看,睿王,哦,不,皇上这话的意思是……”
我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没什么意思了,皇上与我到底有儿时的情分,知道我病了,奔丧这事儿,一跪便是几天,您也知道的,他是体恤我,还能有什么。”
母亲幽深的眸子闪了闪,并未再言其他,拉着我进去了。
皇上和皇后都死了,睿王登基了,这事与我不过是旁观,我除了感叹命运无常,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墨誉生死未明,再大的事儿对我也是百无聊赖。可是母亲却是累惨了,祖母年事已高,宫里是特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