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眼见山势愈来愈险峻,皇甫鹰扬和邢稚莺只得下马步行。
皇甫鹰扬倒还罢了,邢稚莺却疲累未消,不过片刻便鬓角见汗、娇喘微微。
皇甫鹰扬见状讶然道:“毛丫头你不至于吧,好歹也是练家子,怎么这路还走成这副德性?”
邢稚莺螓首低垂,羞昵的道:“是我不好,大哥尽管走便是,我跟得上。”
皇甫鹰扬眼珠一转,笑眯眯的道:“毛丫头不会是饿的吧?看到前面的炊烟没有,估计他们已经开伙了,咱们要不走快些,只怕真得吃剩饭了。”
邢稚莺闻言一怔,不禁疑惑的道:“我只隐约看到些灯彩,可哪里有什真的看到了?”
皇甫鹰扬哂然道:“那还用说,本巨侠的眼力岂是你能比得上,前面那个方向仔细看。”
邢稚莺端详片刻,却是抿嘴轻笑道:“炊烟我的确没看到,但忽然想起来一个成语,叫做‘望梅止渴’,大哥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鹰扬打个哈哈道:“看来本巨侠这得叫‘望烟止饿’了。”
“不过好歹我想出如此妙计,毛丫头你不能乖乖配合一下吗?”
邢稚莺啼笑皆非,岔开话题道:“大哥不奇怪么,听说温寨主是行伍出身,御下一向极严,那怎么咱们都到这儿了,还没碰上哨岗呢?”
皇甫鹰扬点了点头,赞许的道:“算你毛丫头有心,但凡山寨周围必定布有哨岗,只是咱们还没到地头罢了。只是我有些奇怪,你一个大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邢稚莺嫣然一笑道:“当然是看演义书和戏本子喽,绿林好汉出场那几句话我都晓得,叫做‘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是这样没错吧?”
皇甫鹰扬看邢稚莺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好笑之余慢条斯理的道:“那你可没说全,后面还有呢?”
邢稚莺登时哑然,片刻方迟疑着道:“真的还有?我记得没了啊。”
皇甫鹰扬翻翻白眼道:“后面的应该这么念——‘牙嘣半个说不字,一刀一个砍脑袋,咱管杀不管埋,送你上望乡台,见你吴大伯,一去不回来’,这下你记住了吗?”
邢稚莺诧异的道:“还有这么多啊,可干嘛要见吴大伯,有什么典故吗?”
皇甫鹰扬莞尔道:“这个‘吴’通的是无中生有的‘无’,懂了吧?”
邢稚莺恍然道:“人死万事空,原来是这个意思,大哥久走江湖,果然见多识广。”
皇甫鹰扬气笑不得,睨着邢稚莺道:“你难道真以为绿林中人打劫还要先念戏文?”
邢稚莺茫然的道:“那不是绿林道上的规矩么?”
皇甫鹰扬叹笑道:“还真是个大小姐,算了,等你哪天也给打劫一次,自然便能知道真假了。”
邢稚莺正自疑惑,却忽听皇甫鹰扬朗声道:“前面岗上的朋友,我们两人此来只为拜访故人,绝无半分恶意,所以朋友的响箭也不必再发了吧。”
邢稚莺心头一震,随即果然听到一个冷肃声音传来道:“尊驾好眼力,不知你们打算拜访哪位故人,事先可有约好?”
皇甫鹰扬眉峰一轩,淡淡的道:“原来是位年轻朋友,难怪不认得我,那可否请朋友的上峰前来一晤?”
那声音咳声道:“尊驾远来是客,敝处自当以礼相待,不过规矩想必尊驾是懂的。”
皇甫鹰扬负手而立,微微一笑道:“这个自然,朋友请吧。”
那声音欣然道:“尊驾果然聪明,那便恕敝处得罪了。”
说话间只见四名精壮汉子自岗上现出身形,手中握着牛筋绳索,沉着脸逼近过来。
邢稚莺为之错愕,压低声音道:“这些人是要绑了咱们吗?”
皇甫鹰扬微颔首道:“毛丫头记住,这才是绿林道上真正的规矩。”
此时四名汉子已经来至近前,那声音则肃然道:“尊驾最好不要妄动,否则休怪敝处得罪了。”
皇甫鹰扬漫不经心的道:“包括朋友在内,总共有七处岗哨,合计一十八人拿弓箭对着我们,应该没错吧?”
那声音似是一滞,片刻方讷讷的道:“尊驾果然有来历,只是在下职责所限,不敢有半点轻忽,所以还请你配合。”
皇甫鹰扬打个哈哈道:“我们当然也不想跟朋友伤了和气,只不过这位小姑娘毕竟身娇肉贵,一并绑了未免大煞风景,便请朋友稍加通融如何?”
那声音微一沉吟,随即正声道:“可以,便如尊驾所请,儿郎们动手。”
四名汉子齐声应是,三下五除二便将皇甫鹰扬绑了个结实。邢稚莺面现踟蹰,颦眉细声道:“大哥,真要这样么?”
皇甫鹰扬干笑道:“入乡随俗,走个过场罢了,毕竟咱们是来拜山,可不是踢场子。”
邢稚莺看看无法,只好点头道:“那委屈大哥了,多谢大哥照护。”
此时只听岗上轻咳一声,一条人影凛然步出。此人看来约摸二十一二岁年纪,生得鼻直口方、剑眉环眼,英武之中又不乏文雅气质。背搭弓箭,腰挂战刀,身着略显褪色的纯白战袍,足蹬虎头战靴,行走间气态沉凝,好一派大将风度。
皇甫鹰扬觑得分明,脱口喝一声彩道:“朋友好气魄,不知该如何称呼?”
来人虚一抱拳,淡淡的道:“过奖,在下冯士骏,觍任敝处前山总巡,未知尊驾高名上姓?”
皇甫鹰扬神秘一笑,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