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南祀如狭长的视线盯到发毛,杨小海忍不住搓了搓肩臂上的鸡皮疙瘩:“大人,您这么盯着我,让小的心里有点慌啊……”
“小海,”京兆府尹讳莫如深地问:“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示意地扫了一眼满桌的资料。
“回大人,是这样的,我家祖上世代都住在钟山脚下,直至小的爷爷奶奶那一辈迁徙至中原生活……所以……”杨小海话还没说完便被南祀如插了去。
“所以你是钟山人?”嚯,这活奇闻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杨小海点点头:“算是吧……”
“那你快帮我看看这些资料哪些是流传在钟山的传说。”这回可找到了一位真正的帮手。
后者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南祀如手上厚厚的资料,细细的看了起来。
“所有有关于烛阴的传说几乎都于战后戛然而止,只潦草一句逃匿钟山崖底作为结局……”南祀如自言自语:“如果就此结尾,轶城天缘桥的爱情传说又是从何而来?轶城在这段遗失的传说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天缘桥?”杨小海停下手中的活,在脑海中迅速翻阅所见所闻,随后恍然:“就是那个玄邑神女的爱情故事吧?”只听他嗤笑一声:“那故事纯粹就是后人为了美化神女所编织的谎言。”
“此话怎讲?”南祀如洗耳恭听。
“玄邑神女实际上就去钟山传道了一次,哪有那么多浪漫的情节?若是真有这样美好的故事也不属于她,而是另一人的。”对于钟山人来说,烛龙的传说并没有那么多夸饰。
“另一个人?”下意识想到了宴会之上见到烛龙幻影的红坟,南祀如急着往下问。
“嗯,这个人是玄邑神女的侍女,红姓。”叫啥名字怎么突然给忘了?杨小海挠挠头。
“快给我说说!”果不其然!
见前者求知若渴,杨小海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烛阴逃至钟山崖底后的十万年,几乎已经无人知道他的踪迹,玄邑神女一行人行至崖底,偶然听到崖洞之中传来富有规律的风声,于是就派了自己身后的一名侍女前去查探情况,谁知洞穴崎岖似迷宫一样难行,红姓侍女走不出去也回不了头,不觉间滑倒掉入了洞涧之中,待她醒来,已身处烛阴所栖之地。”
“呵,真是个不太浪漫的开端呢……”南祀如浅笑。
“作为创世神,烛阴在诸多种族神话之中都是人面龙身的形象,显得极为魁梧凶悍,然而在我们钟山人的信仰之中,他是一位面相极为俊美的年轻男人,能从外观上分别他非人的特征是头顶之上形似鹿角的嶙峋拗角。”
“啧,很传统的美男奇遇记嘛,咱们这位上古大神还是蛮懂人类审美的嘛!”南祀如挑眉,这类传奇小说在京城很受欢迎的,他问:“这红侍女,不会对他一见钟情了吧?”拜托,难不成女性都是看脸的生物?
杨小海腼腆地笑了两声,点点头:“嗯,确实如此,往后传道的每一天她几乎都着了魔一样的去洞中寻他,给他带各种各样的人类小物件,为他讲述人类部落中发生的各种趣闻,然而从始至终大神都未给出回应,甚至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话。”
“很努力的一头热。”犀利的点评。
“玄邑神女作为部落的水泽女神,传道是为了祈四方神明授雨,在钟山亦无收获之后她打算暂回部落,临行前见红侍女行踪鬼鬼祟祟,便悄悄跟在她身后,因此也与烛龙有过一面之缘,也正是这一面造成了她无端的相思,也就有了往后那些浪漫绚丽的天缘桥传说。”实际上天缘桥只是很普通的一座桥,当时也只用于供人行走,与今时今日并无二异。
“又是一位单相思。”说起来这位烛龙大神还真是个情圣。
闻言,杨小海神秘地摇了摇头:“不是又,单相思只有玄邑神女一人。”
“哦?咱们这位小红姑娘居然打动了上古大神?可喜可贺!”南祀如颇为玩味地笑道。
“谁知道神明是怎么想的呢……”杨小海也觉得很神奇,他说:“史料记载,南部大地有过长达数十载的干旱,各个部落为了争夺仅剩的水源大打出手,不断有人被送上祭祀的木桩,而这一次轮到了红侍女,在回去之后她被选为了人祭贡品欲献祭给八荒的雨神们。”
南祀如越听越来劲,他跟着往下猜想情节:“不会恰巧在这种时候下雨了吧?”
“大人聪颖。”杨小海夸赞,“此次暴雨没有任何的征兆,只是在红侍女被推上祭祀台的刹那间突如其来。”
“烛阴庇佑。”南祀如心下:能力大的神明都是这么玩浪漫的吗?
说到这里,杨小海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作为最后一位与天地共生的上古神明,本就是天道新秩序掌权者的眼中钉,他的这次施法无异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藏匿地点,很快他便被昊天一派的掌权者发现了踪迹。烛龙离开钟山的这段时间里,昊天降下鼍灾,先后受益于这场雨的部族无故又陷入了猛兽的肆虐之中,因此,红侍女再一次被推上了祭祀台。”
“……”故事渐渐朝着悲剧的方向发展了,南祀如渐稀沉默。
“红侍女最终葬身鼍兽之口。”深深替这位故事中最无故的人惋惜。
“回到钟山再也见不到她的踪迹,烛阴大神剥下护心鳞化作自己的分身去世间寻找多年,连她的转世都未曾找到,心力交瘁的大神后被掌权者押至极北深渊,临行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