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明月来自烛龙右瞳的传说我是知道的,他怎么还断了尾骨留在藏身之地?这是作甚?”南祀如一头雾水。
“断骨之中有烛龙大半的神力,我在一本大荒古书中看到过这根断骨的描述,据说它能通灵出所有蛮荒时代的凶兽来。”杨小海也是半猜半答,“大抵是他在临走之际发现了红侍女的踪迹,想要为她留下一些什么吧……”
“有月光照亮这位傻姑娘的归家路还不够么?想来烛龙也是位情痴,竟也不顾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抵不抵得过极寒深渊终年的寒冷孤寂……”南祀如突然有些同情那位上古大神,在他所搜集的传说里,烛龙一直是骁勇善战的而具有悲剧色彩的神明,权因二代神无止境的贪念和不择手段导致原始神明们的陨落,没想到在历史之中黯然退场的的他拥有过比之更加黯淡又伟大的爱情。
“抵不过。”杨小海有些难过地说:“不到千年的时间里,烛阴大神便身陨了。”
讲到这里,才似乎抵达了最后的结局,然而这样的结局对比藏匿十万年来说更加凄悲,听完故事的南祀如怅然若失地感慨:“原来神明也会死去……”
“上古神灵是天地同生的,万物都有消亡,他们也不例外,只有通过信仰而位列仙班的仙人才拥有亘古的生命,这就是二代与初代神明最为不同的地方,然而足以撼天动地,凭空创造的能力又都掌握在初代神明的手中,这就是为什么二代神必须毁灭初代神的原因,他们觊觎这种创造的力量,却又无法得到这种力量,为了巩固权利,他们眼中的初代神必须退出历史的舞台。”历来的王权更替不都是一样的道理吗?所谓神仙,哪有那么多的清心寡欲,只要诞生世间,终归会被这冥冥之中的规则所约束,哪怕是制定规则之人,也会深受影响。
“你方才说,烛龙在临走前发现了红侍女的踪迹?”南祀如仔细回味方才的故事,疑点最重的便是明明之前连红侍女的转世都找不到,怎会突然发现了她的踪影?
杨小海如是点头:“是的,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她的缘由是因为她并没有转世。”
“死后不转世……”南祀如想起了罗宁城的寒月姑娘,她自缢而死,却迟迟不愿转世,一直在香香楼中徘徊,直到那日见到了与林雨晨相似的自己,才附着在别人身上一路跟着出来,红侍女难道是同样的情况?
“这位红侍女死后形成了天地间的第一缕怨念,她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万怨之祖。”杨小海原本打算卖个关子,然而眼前之人毕竟是京兆府尹,他也就实话实说了,谁知他口中的“大名鼎鼎”在旁人耳中却是第一次听到。
京兆府尹抚了抚眉毛似的小胡子,眯起狭长的凤眸来,疑惑地问:“万怨之祖?什么东西?”
“大人,您看的奇书也太少了吧……连万怨之祖都不认识……”杨小海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知识量超过了南祀如。
“少废话!赶紧解释!”某位被质疑的青年人有些坐不住。
“当年红侍女死后,化作了一缕怨念久久不愿踏入轮回,徘徊在人世数年,后借助烛龙的尾骨修炼万年重获了肉身,也就成了之后的万怨之祖,她一直代替烛龙守护着钟山直到现在……”杨小海如实回答。
听完整个故事之后,南祀如整个人瘫躺在座椅上长叹一声,半晌,吟道:
“为念情深似海意,
徒留半缕伤心魂,
袭君一拐多情骨,
守得万年人世间。”
闻此诗情,杨小海眼神亮了亮:“哇塞!好诗啊大人!徒留半缕伤心魂,绝了大人!”第一次这样直观地看到这位天下风雅之首的南大人作诗,杨小海只觉得自己赚到了。
“绝什么绝啊……”南祀如不以为然地按了按颞颥,随后将左手边的另外一一沓资料丢在杨小海跟前:“这位万怨之祖早就出山了……”
杨小海瞅了一眼,整个人震惊在原地动弹不得:“不不不是吧大人……这些可都是传说啊……传说的前提是……虚构的啊……”
青年人眉梢动了动,懒懒地转过头瞟了一眼愕然失语的人,调侃道:“你方才分明说得煞有其事啊……”
“因为这些传说都是钟山人耳熟能详的故事啊……”杨小海不予置信地翻阅起资料来,两只眼珠子差点瞪掉在宣纸上。
“何谓传说?传说总有一小部分的事实来担当原始的故事源头,上古时期的人类总有能将世间万物联系起来的想象力,也正是因为那个时代人人都是泛神论者,才会流传下来这么多真假参半的传说来。”南祀如蹙眉,正色道:“倘若不是真的接触过……谁又愿意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呢?人总是傲慢的不是么?”
“我还是无法相信……”杨小海的手微微颤抖。
“你相信死后会有地狱吗?”京兆府尹问。
“这个我信!”后者捣药般点了点头:“因为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地狱就是为了惩戒那些恶人而存在的!”
青年人不置与否地抿笑,“如果这样的谎言能令人舒服的活下去的话,也不失为一条信仰之道,你方才说,因为信仰才会诞生二代神明,说到底二代神明也不过是源自所有人都相信的谎言罢了,比起这些谎言,我倒更愿意相信与天地同生的那些有血有肉的生命,包括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