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一同来。”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不仅是云渺渺,重黎也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静默半响,长潋又重复了一遍。
心平气和,却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如此这般,倒是教人毛骨悚然。
重黎活见鬼了似的来回打量着他:“你——吃错药了?”
从前这个时候,可都拔剑相向了。
耐心如长潋,也禁不住攥紧了拳:“渺渺,把他一同带来,为师有话说。”
“……啊?”她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当真?”
他点了点头:“放心,只要不染还捆着他,我二人便不会动起手来。”
她心怀疑惑,一步步走向重黎,拿起不染,看了他一眼:“走么?”
重黎:“……”
他不走还能如何!
于是,她抓着金藤一头,将一脸阴沉的魔尊。
长潋走在前头,一如既往沉默寡言,但后头的二人却是各怀心思。
虽不知重黎盘算着什么,云渺渺对于自己引魔族入映华宫这项罪名倒还有些自知之明,按门规惩处,到底要挨多少棍……
她一犹豫,步子便慢了下来,手中的藤条扯得身侧的人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
“嘶……”
听到低低的抽气声,她才回过神来,赶忙松了松手,道了声“抱歉”。
这一下,其实算不得多疼,只是他碰巧也没留神,猝不及防罢了。
“你师父打什么主意?”重黎朝前头看了眼,面露狐疑。
云渺渺困惑地望着前头那道挺拔的身影,皱了皱眉:“您看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
“不过师父今日……不像是打算动手。”她揣测道。
重黎冷哼:“他也就瞧着人模狗样,心眼儿多得跟蜂窝似的,一肚子坏水儿……”
话音未落,长潋的步子忽然顿了顿。
“背后说人坏话就不要这么大声了。”
说罢,又继续往前走。
后面二人被吓得齐齐一僵。
“嚣,嚣张什么!……”若不是没带英招剑,他非跟他一较高下!
云渺渺无奈地摇了摇头,方才在她师父的眼神下打了个哆嗦的也不知是谁。
师父平日里也时常冷不丁的给她和师兄来一下,她是习以为常了,这祖宗好像还没适应。
二人隔着几步远,跟在长潋身后,四周又静了下来,身侧的人忽然沉默,倒是教她更为忐忑,转头看去,却见他眉头紧锁,神色颇为凝重,似是在思虑着什么紧要之事。
她心头一紧,看了看手中的不染,琢磨着是不是给捆得太紧了,正想问问,他毫无征兆地转了过来。
“做,作甚?”她一怔。
“本尊想起一件事。”他眯了眯眼,狐疑地望着她,被这等眼神盯着,一股子心虚油然而生。
她一口气悬在嗓子眼里:“……您说。”
他拧着眉,口吻郑重:“你师兄歇息的时辰,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
这魔尊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长潋带着二人穿过游廊,一路走进后殿,这儿平日里没什么人来,故而十分安静,便是真的动起手来,步清风所住的地方,一时半会儿也听不见。
一张长案,三只蒲团,明灯数盏,看着眼前的二人,长潋久久无言。
云渺渺有意相问,但在这等尴尬的气氛下,着实不好开口。
恰好此时,霓旌似是来寻人,大步跨入殿中,一眼瞧见的,自然是坐在灯下的长潋。
“找你一圈儿了,还换……”不换药了。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只因第二眼,就瞧见了坐在对面的云渺渺,以及脸色顿然沉了下去的重黎。
她顺势一拐,调头便走。
“打扰了打扰了,我一会儿再来……”
“站住!”
身后传来一声厉喝,惊得她倏忽一僵。
“不回魔界,这几日崇吾宫也不见你人影,敢情是躲到这儿来了?怎么,重回故地,让你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了?”
重黎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后殿中,连暗含的怒意和嘲讽都格外清晰。
“本尊最恨欺骗,你这算是背主吗?”
沉默片刻,霓旌笑嘻嘻地转过身来:“哪里哪里,尊上言重了,其实属下一早就想告诉您的,可惜时机屡屡出错,您便是不问,属下这不是也主动招了嘛。您在气头上,属下只是想避避风头,出来躲几日,不然您一时冲动杀了属下,可上哪儿去找这么尽心尽责还知冷知热的护法呢?”
闻言,重黎冷笑:“你倒是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依你之言,本尊还离不开你了?”
她眨了眨眼:“属下不敢妄言,不过崇吾宫上下诸事繁杂,若是属下死了,那些事儿可都得尊上您亲力亲为了,尊上若是吃得消,属下也不介意一死让您消消气儿。”
瞧着她眉眼弯弯的笑,如此忠心耿耿的话,倒像是有恃无恐的调笑。
至于凭什么有恃无恐,云渺渺想了想,下意识地看向对面岿然不动的白衣上仙,说不出为何,就是有种“啊,撑腰的在这”的感觉。
重黎想起她来崇吾宫之前,日复一日堆叠在他面前,简直没完没了的大小诸事,连哪日崇吾宫的墙皮让狗啃掉了一片儿,都得报与他知晓,顿时一阵心慌气短。
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怒气,散去大半。
“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这次的事本尊暂且给你记下一笔,日后再犯,一并清算。”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