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皆带孝,邸中尽是白。
老王镖局正堂灵柩白练飘扬如飞雪,也如王光明临终所愿:没有一个人哭泣、没有一个人守灵。
王光明生前一干故旧友人,前后如游鱼缓缓而出,王僧虔一身白毕恭毕敬跪地磕头还礼。
又过了一夜,陈静“精明穴”确实伤愈如初,手中越女剑前后左右一晃倒也身轻如一根芦苇棍子。
一大早鸡鸣,灵柩也缓缓抬出了老王镖局。王僧虔双手毕恭毕敬正端灵台,三步一磕头、六步两磕头、九步三磕头行在了前方。
老王镖局一干人等夹道相随,白纸、黄纸、青纸漫天如雪纷飞。
陈静被王僧虔留在老王镖局府中以防不测,故而一个人越过几处亭台楼阁,越女剑虚晃极速一点,凌空又极速一跃,一道白影疾上老王镖局府中最高的阁楼。
陈静旋即盘膝而坐,目送灵柩越行越远,又极速思索眼下之局。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缓缓抬头张望之间,瞅见建康城中一片繁华,但是一时确实也笑不起来。
毕竟,半老徐娘曾经说过:岁月静好,无非都是看不见的暗流涌动。如今建康城只怕要从看不见的暗流涌动骤变为看得见的暗流涌动了。看得见的暗流涌动,那必定就是刀兵相见,一场血雨腥风!
还是曾经半老徐娘说得极是:得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得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
陈静一想到半老徐娘,旋即就又想到了孟婆郡客缘斋,还有救命之恩的陈英,以及陈旭嫦。
十年已经过去了,确实事过境迁,养育之恩还当涌泉相报。
想到这里,白莲社弟子与幽嫣谷墨家弟子之间的恩怨又骤现陈静心中惊起一绺翻滚的波浪。
白莲社弟子必当除恶务尽,不然天下无辜的乡民裹挟而下,只会被白莲社取无辜性命以全私欲。
正当陈静一绺思绪拉回建康城时,老王镖局骤起一阵极速的吵闹声,夏侯子兰已经随王僧虔护送灵柩出府,眼下老王镖局少有能人。
陈静把剑极速起身,一道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影,又极速几个后空翻飘然如云烟落地。
此时此刻,陈静已然置身老王镖局大门内的第一进天井里,府中丫鬟畏畏缩缩靠在了墙边、府中一群下人左右阻挡了一行来人。
来人正是御史台“十二飞鹰”,身后还带来上百个大差役。
陈静旋即一式“移形换影”闪到下人跟前,越女剑抬手一扬,府中下人极速退去了墙角。
萧道成寿帽上孔雀尾羽前后极速一晃,大氅拂地极速一挥,腰刀胸前一正,抱拳厉声轻呼道:“幽嫣谷墨家谷主,方才有人往御史台告发,说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已然伤亡、白莲社弟子还会来老王镖局报仇。如今,御史台为建康城万民除害,特来捉拿白莲社弟子!”
陈静倒也没想到萧道成会以这样一个理由来老王镖局,旋即抱拳回礼急切追问道:“萧大人,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当真亡了吗?”
萧道成环视一回府中畏畏缩缩的丫鬟与下人,旋即就道:“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确实已经死了。”
陈静半嗔半笑道:“那就多谢萧大人了!本谷主在老王镖局,白莲社弟子谁吃了豹子胆敢来?”
萧道成旋即浮过一丝轻笑,缓缓又道:“谷主越女剑招之能、幽嫣谷墨家之名,萧某人我尽知。想我萧某人与先少主有结拜之义、兄弟之情,公干甚急不曾前来吊唁,如今一行也算是与故友尽一份绵薄之力。只怕白莲社弟子已经潜入了老王镖局,你也全然不知道吧!”
陈静一时懵了,旋即扭头对身边的下人急切追问道:“灵柩出府之后,可有一人入老王镖局来?”
下人与丫鬟一同摆手又摇头,陈静不得不把剑抱拳还礼道:“萧大人,你都听见了吧?没有一个人来过老王镖局,即使本谷主眼瞎,这么多眼睛都看着,不会都眼瞎吧?”
萧道成腰刀一正,抱拳往御史台方向一晃,厉声大喝道:“我等受御史台谭大人之命,前来捉拿白莲社弟子。御史台说有白莲社弟子潜入了老王镖局,那就一定有白莲社弟子潜入了老王镖局!”
“谷主,你要知道:倘若不从了我萧某人即是不从御史台;不从了御史台即是不从朝廷;不从了朝廷即是忤逆朝廷;你还不明白吗?”
陈静越女剑紧握在手,急切之间大怒道:“你,你,你!老王镖局少主不在,胆敢如此放肆!倘若越女剑出鞘,一剑封喉!”
萧道成缓缓上前了一步,左手腰刀如风吹下,仰头之间右手由拳化掌在咽喉处向左一滑,接着又向右一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萧道成抑扬顿挫笑道:“你倒是一剑封喉呐!萧某人我才不怕越女剑一剑封喉!倘若一剑封喉,老王镖局上下老老,也都死了!谷主,你还要不要呈剑锋之快呢?”
陈静一时被戳中了痛处,此时此刻确实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不然真成了别人口中的“灾星”。
萧道成心知肚明,旋即把手一扬,转身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安排!只要入府了,就得尽情一搜,搜出白莲社弟子重重有赏!”
萧道成腰刀刀鞘一正,杵在胸前,双手扶正刀把盯住一脸乌云的陈静,并未再说一字半句。
“十二飞鹰”余者与大差役腰刀旋即出鞘,蜂蛹往老王镖局每一个房间推门找寻而去。
陈静一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剑鞘极速一晃,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