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的下葬之日,定在了七天之后。
凌霄苑老板的意思,是要把妙妙低调地葬了,早日入土为安。
聂清萱告诉他,七天之后,日子好,而且,一定要让她清清白白的,去向往生的路,否则,她会不得安息的。
那个女子,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经过细致的梳洗打扮之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就好像她只是暂时睡着了。
章葵非常担心聂清萱的身子,自从昨日,她许久没有回来,他出来寻她,到今天清晨,一夜没合眼,也没说句话,中途咳了几阵,连口痰都没吐出来。
嘱咐厨房熬了白粥,章葵拿起勺子,先尝了一口,感觉温度尚可,才开始喂她。聂清萱十分乖巧地接受了,很快一碗粥便见了底。
“章葵,药熬好了吗?我要喝药。”许久不曾开口,聂清萱的声音哑得厉害,似乎卡着什么东西,听起来十分生涩且有“嘶嘶”的杂音。
听到她说要喝药,章葵悬着的心方才沉了下来,他知道聂清萱这是缓过一口气来了。他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妙妙的不幸遭遇,但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件事情对聂清萱,产生了很大的冲击。
聂清萱从小就怕吃苦味的东西,自己所处的地方,经年不散的药香味,使得她对于草药极度抗拒,先是记事起,就看到没离开过汤药的母亲,到后来,自己也成了药罐子。
端起那碗凉了一会儿的棕黑色液体,没有任何怨言,心肝情愿一饮而尽了。她得拖着自己这副身子,她还有好多未完成的事情。
“走吧。”桌上那两只空碗挨在一起,似乎并不因人走了,就显得冷清。
孙仲谨是位奇才。这样说,并非过誉。从小开始,便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同龄人看的四书五经,他早早掌握了,开始钻研古往今来的奇书。年仅二十便高中状元,到了官场上,和多数人合不来,皇上听信谗言,把外调至淮州,安排了个小官,没过多久,自己以苦心追求学问为由,请辞了。
聂清萱对章葵说起这些的时候,忽略了身边这位也是北宣史上年少成名的典范。
“公主,这位孙先生可真是个人精啊。”章葵发自内心地感概。
聂清萱答:“奇门遁甲,风水八卦,古籍医书,一般人懂一样便可靠本事吃饭了。”
他们此番,只带了几个可靠的随从,还有暗中保护聂清萱的郁林等人,以及即将会面的孙仲谨,去寻找军火的下落。
中途,有人跟踪他们,被郁林及其手下,下了点药。这些人自然是叶崇贞派的,他这几日在不少地方都安排了人,监视章葵的一举一动。只可惜功夫不到家,完全没法和锦衣卫和郁林的人相提并论,是群酒囊饭袋罢了。
章葵是这样告诉叶崇贞的,他把公主还有徐大人杜大人支走,他们去管理河道修建的事情了,而自己则找了个理由留在了新都,准备玩乐一阵。叶崇贞听得将信将疑,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埋的什么药。
孙仲谨和往常一样,照例行医,聂清萱拜访他之后,他吩咐小徒弟把门闭了,告诉他,若有人来寻,就说师父进山采药去了,归期不定,大约几日后。
“淮州这两年,民生凋敝,风气糜烂,叶崇贞虽有祸心,却不足为大患,我看他气数已尽,此番出行,乃大吉之象。”孙仲谨对聂清萱和章葵道。
章葵腹诽,这果然是找了个神棍,合着出门前,还要算卦的。而面上则是一幅从善如流的样子,迎合了一下孙先生。
可当他们走到一半,明明还在飘着雨,灰蒙蒙的天,忽然彩彻区明,云霄之上,日光影影绰绰,章葵有点信孙仲谨这个神棍了,不禁感叹到,孙先生的嘴,开过光。
这行人要去做甚?跟了个风水先生,自然是去看风水。论起看风水的本领,淮州城内不管是真的算命先生,还是混吃等死的假半仙,估计没有比孙仲谨更会看的了。
孙仲谨告诉聂清萱,这批货不出三日,他便可知道在哪里,并不是唬人的。
一来,他虽然没有接触过叶崇贞,可是全新都人民都知道,他对于神鬼之事,无比相信,他的门客,至少有一半是所谓的道士,法师。所以,窝藏军火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会旁敲侧击询问他们的意见,找个宝地藏起来。
二来,他对于自己的本事,十分自信。流放之初,迫于生计,他做的是帮人看阴宅阳宅选址的事,后来到了淮州,遂才金盆洗手做郎中了。
一行人花了半日,登上了位于城北郊新都境内最高的山丘——浮若山。孙仲谨拿着地图,细细端详了一阵,道:“公主殿下,好事和坏事,您先听哪个?”
聂清萱眼皮直跳,她顿了一下,答:“好事。”她总觉得,刚刚孙仲谨絮絮叨叨给他说的那些,她似懂非懂,她脑子里只有《道德经》里那句,“众妙之门,玄之又玄。”于是决定,选个好事来听听,压压惊。
孙仲谨:“龙无水送,则无以明其来。穴非水果,则无以明其止。有山无水休寻地,寻龙点穴须仔细,先须观水势风水讲究气,特别要求气聚,不要气散。坐北朝南,如果要选一处空旷,且又是个风水宝地的话,那么我认为浮若山往前翻过一座的鹤鸣丘比较有可能,靠水,军火可走水路且人烟稀少,再往外走,又是一座高山遮蔽。”
“嗯,孙先生,那坏事呢?”章葵问到。
“坏事就是,我们完全来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