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在看禾晏,又像是透过禾晏在看另一个人,若非禾晏知道自己脸上戴了黑巾,都快要怀疑禾二夫人是否已经认出了自己。
见禾晏不动,禾二夫人又推了她一把:“侍卫很快会过来,快走吧。”
肖珏对她点头:“走。”
禾晏顾不得其他,抓起后院的钥匙转身要走,错身而过的瞬间,突然感觉到手中被塞了什么。她来不及细看,下意识的将手中之物揣进怀中,拿着钥匙开了后院的门跑了出去。
禾二夫人说的不错,追兵转眼就至。来的时候钻狗洞,回去的时候却没那个时间了,既已暴露,直接走后墙。那追上来的侍卫正要紧随其后,突然觉得膝盖一痛,低头一看,不知从哪里来的黄犬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痛得这人鬼哭狼嚎,一时追赶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
……
府里上上下下混乱一团,禾心影好容易才平复下心情,将桌上的灯重新点燃,拍着胸道:“方才真是吓死我了,那人的眼神好凶,我真怕他杀了我们。娘,大伯父要是知道我们放跑了刺客,纵然是为了保命,也会生气的,这件事如果无人发现,就暂且不要告诉旁人了吧……娘?”
禾二夫人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对她刚刚说的话并未听进去。禾心影急道:“娘!”
禾二夫人回过神,看向她道:“知道了,此事你也别告诉别人……许大爷也不要说。”
禾心影觉得怪怪的,母亲方才看那黑衣人的神情很不对劲,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可是那两个人真的是来偷东西的吗?我瞧着他们两手空空,也没偷什么,我的兵书……对了,我的兵书呢?”
同禾二夫人在塌上说话时,兵书就放在床头,如今空空如也,禾心影一怔,“遭了,那两个人该不会是将我的兵书偷走了吧?可是,他们偷兵书做什么?娘,你看见我的兵书了吗?”
禾二夫人咳嗽了一声,才道:“不必找了,兵书我给刚才的黑衣人了。”
“为、为什么?”禾心影怎么都没想到禾二夫人会有此举动。
“那东西,留在你我手上都是个祸害。”禾二夫人神情空落落的,“那两人既是为了偷盗而来,两手空空,不知道有没有偷到他们想偷的东西。若偷到了,便锦上添花,若没有得手,就是雪中送炭,也不枉他们涉险来禾家一趟。”
“娘,”禾心影气急,“哪有这样的道理,那可是我从许家好不容易拿出来的东西。”
“影儿,你记住了,”禾二夫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无论是今夜的刺客,还是许家的兵书,都烂在肚子里,不要对别人提起一丝一毫。”
禾心影本就是为了解惑而来,如今一个疑团未明,不解之处却越来越多,却又无可奈何,到最后,也只得应了一声:“知道了。我不会对旁人提起。”
……
飞奴在外,接到了禾晏二人时,三人便立刻藏身到了一处别院。
“这是什么地方?”禾晏奇道。
“我在朔京城里的别院,有时候府里做事不方便,就在此处。”肖珏答道。
禾晏稍稍一想也就明白过来,肖璟夫妇尤其和善,肖珏所处遭遇,注定他所行之事不会为大部分世人所理解,这样也好,看不到,也就省了许多麻烦。
禾晏从怀中掏出先前在玲珑匣子里的信件,炫耀似的对肖珏扬了扬,“你看,这一趟收获颇丰,我早说了,去禾家一趟,绝对有得赚。”
肖珏瞥她一眼,道:“很危险,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顿了顿,又道:“明日起,禾如非必然以此为借口搜遍整个朔京城,这几日你就在家,不要轻举妄动。这些信件丢失,禾如非第一个怀疑的人是我,恐怕会连累到你。”
“没事,我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武安侯,他拿不出证据,也别想把我怎么样。”禾晏迫不及待地将信拆开,“还是先看看信上说的是什么?禾如非藏得这么严,我才不相信是情诗。”
信件一共有三封,禾晏与肖珏拆开来看,倒是不长,只是看完后,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混账!”禾晏放下手中的信,忍不住一拳擂在桌上,“世上竟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那三封信里,有两封是给乌托人的,有一封是给徐敬甫的。虽然早在凉州城里看见禾如非的小厮丁一时,禾晏就猜测禾如非恐怕与徐敬甫搭上了关系,但到底没有证据。眼下这信里白纸黑字写的明白,确是如此。
华原一战,禾如非果真与乌托人达成交易,禾如非将抚越军的军情送给乌托人,故意胜的惨烈,而代价就是能与徐相搭上线,同徐敬甫表达自己合作的诚意。并且会在乌托使者进京求和一事上,力主求和,促成乌托人在大魏开立榷场。
禾如非从头到尾,最害怕的也不过是身份被揭穿,世人发现他与过去那个能征善战的“飞鸿将军”不同。可就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他竟然通敌叛国,将大魏百姓的性命弃之不顾,不忠不义。
肖珏看着手中的信,禾如非与徐敬甫搭上线,亦是麻烦。徐敬甫在文臣中只手遮天,文臣大多主和,如今主战的,也不过是几个武将而已。可“飞鸿将军”在武将中素来颇有声望,如果禾如非主和,剩下主战的几个武将,寥寥无几。
禾晏深深吸了口气,“这般无耻之人一旦进了官场,果然变本加厉。偏偏顶着我的名声,真是令人作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