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心影木然的道:“长姐嫁到许家后不久就瞎了,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吗?可她还是死了。”
禾二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娘,你只需告诉我,这本兵书到底是不是长姐留下来的,为何许之恒要将它看的如此重要。还有大哥,隔三差五来许家,并非来看我,明明是找许之恒的。还有你……”她道:“你是不是,被爹软禁了?”
禾二夫人看向眼前的女子,虽是亲生姐妹,但她总觉得禾晏与禾心影长得并不相似。禾晏坚强、独立、沉默而安静,从小就戴着面具,以至于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想不出禾晏小时候的模样。倒是长大了后,以女子身份回到禾家,见过那么寥寥数次。
一个生的有些英气清秀,眉眼间坚毅果敢的姑娘。
而禾心影不同,软软糯糯,如一只雪白的团子,看着就讨人喜欢。被人踩了脚会大哭,为了一条漂亮的衣裙撒娇卖乖。
这两个女儿,性情截然不同,于是她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禾晏是天生的坚强,禾心影就是天生的需要人疼爱。
直到禾晏死后。
有一日,她突然意识到,或许在过去那些日子,禾晏也如禾心影一样,受了委屈会想哭,看到喜欢的玩意儿渴望拥有,就如坚强的女孩子也会需要母亲的关心疼爱,而眼前这个总是攥着她衣角吵闹着买糖吃的小姑娘,不知不觉,也已经长大了。
禾心影并不知道,当她沉下脸时,认真而执拗的追求一个真相时,与她死去的长姐,何其相似。
可是,纵然如此,她却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知道的太多,对禾心影来说就越危险。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决不能再失去一个。
“我……”
禾二夫人话还没出口,突然听到外头有人高喊了一声:“有贼!府里进贼了!快抓贼!”
登时间,整个禾府上下都热闹了起来。
“有贼?”禾心影下意识的往床头缩去,一边又道:“哪个贼子不长眼,都敢进咱们府上了?”
禾二夫人抓着她的手臂,“别说话,也别出去,小心点!”
禾心影点头。
另一边,禾晏正带着肖珏在院子四处奔走,心中暗骂禾如非狡猾。禾如非虽不能在玲珑匣的开解之道上再有变动,可这人十分多疑,竟在匣子内部上了一层机关,一旦玲珑匣打开,就会有哨声响起。
如此一来,只要有人在这里打开玲珑匣,必会被发现。
不过,刚刚她打开时看清楚了,里头放着几封信件,她将信件揣进怀中,禾如非既然没有将这玲珑匣空着,还特意动了手脚,这几封信定然十分重要,今日一趟,也不算一无所获。
“侍卫全醒了。”肖珏提醒她道:“逃还是打?”
“我带着你的剑,剑一出鞘就露馅了。不能打,”禾晏垂眸,想了想,“跟我来!”
禾府院子里每一个角落她都熟记于心,想要避开人轻而易举,但不知是不是这段日子禾如非心虚气短极了,府中侍卫比家丁还要多,此刻哨声一响,火把和人手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
“他们在那边,追!”
“将军说了,抓到刺客,不必留活口,生死勿论!”
禾晏心中冷笑,竟然这般害怕,越发笃定怀中所揣信件必然不简单。她拉着肖珏,一路疾行,路过一处房屋时,闪身躲了进去。
禾二夫人正拉着禾心影靠在床头,拥着被子紧张的很,冷不防见屋里多了两个人,禾心影吓得就要大叫,下一刻,一把冷冰冰的剑横在她脖颈之上,那蒙着面的黑衣人开口道:“住口,敢叫的话就杀了你。”
禾心影吓得立刻噤声。
禾晏手持着长剑,心中亦是懊恼不已,她原本想着,禾二夫人的院子离外墙那头最近,好来借个道,谁知道这大半夜的,禾二夫人居然没睡,禾心影居然也在,这么晚了不休息在这干嘛,母女两个说悄悄话?禾晏的心中顿时生出一股酸溜溜的滋味,不过眼下这算什么?她亲手挟持了生母和亲妹妹?
许是里头的动静有些传到了外面,有丫鬟在外面问道:“二夫人?二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禾晏心中一跳,不等她开口威胁,禾二夫人已经开口,语气如常,“无事,只是有些咳嗽罢了。”
外头没了动静,禾晏松了口气。再看身后的肖珏,正警惕的盯着房门,防止有人冲进来。
“听着,”禾晏低声道:“我无意伤害两位,把后院钥匙给我,放我们二人离开。”
禾心影颤巍巍的开口,“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杀人灭口?”
禾晏有些意外,这妹妹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不曾想还有几分胆量,她故意压着嗓子,阴测测的开口,“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我讲条件吗?”
禾心影脸色一白,不敢开口了。
倒是禾二夫人,无视架在禾心影脖颈上的长剑,走下床榻,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她道:“你们走吧。”
禾晏大感意外。
她原以为禾二夫人也要与她讲一讲条件,亦或是想办法给禾家人通风报信,禾晏甚至做好了提防的准备,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平和。禾晏忍不住看向对方,面前的妇人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她,目光是禾晏看不懂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