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琼出门的时候,没让老范跟着。一来老范在朱家镇买药的时候被捉,心里有阴影,对于逛街这种事很抵触。二来则是陈琼一个人的话,惹了事很容易跑路。
听了客栈伙计的话之后,陈琼才知道锦阳城里气氛紧张并不是为了防备灾民,而是因为搜捕蝴蝶剑派余党。当然锦阳城里其实也是有灾民的,毕竟以这个时代的行政动员效率,也不可能把锦阳城四周真正封锁起来。
锦阳城对待这些漏网的灾民倒是比朱家镇客气,直接划了一片区域把灾民集中起来看管,位置就是城北,一个叫做“北坡”的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炮兵。
陈琼想去的地方就是“北坡”,至于客栈老板说起的那个倒霉孩子,他虽然觉得可怜,可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自己单人独剑去把人救出来。
锦阳城是从自然村落进化来的,所以城内的道路谈不让什么规划,显得非常杂乱,基本都是依据地型修建,几乎没有一条道路是直的。
陈琼从客栈出来之后,本来是打算一直向北走的,等意识到看起来向北延伸的道路不一定最终就通向北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城里迷路了。
看着一条横在面前截断了去路的街道,陈琼心里也不觉得惊慌。以他前世公费在多个陌生城市流窜的经验,在城市里迷路的危险性并不大,至少和荒郊野外比起来,在城里找个人问路很容易。
陈琼并没有急着找人询问,提着长剑漫步街头,发现这里应该是一条商业街,两侧都是大小不一的店铺,不过还在营业的不多,也看不到几个人,显得颇为萧条。
和锦阳城里绝大多数街道一样,这条街也不是直的,所以陈琼站在街道上一眼看不到两头,只是听到一侧似乎很是喧闹,可能是个大市场。
陈琼想了想,信步走了过去,转过一个弯才发现已经来到了街尾,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低矮的城门,估计就是他想找的北门。刚才听到的喧闹声就是从街尾传出来的。
陈琼远远看到很多人围在一家店铺门前,正在大声吵闹,气氛很是热烈。
蜀川多山,锦阳城就是依山而建,所以城里地势起伏很大,陈琼虽然身高不够,但是很容易就在不远住找了个高一点的地方,站到上面去之后,街尾的情景一览无余。
原来那是一家米铺,围住米铺的人衣着不同,有新有旧有好有坏,不过大多面有菜色。人群争吵时的声音非常嘈杂,逻辑也比较混乱,陈琼支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
正不得要领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身边说道:“你站到我家磨盘上干什么,下来下来。”
陈琼低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老婆婆,腰间围着一块洗得发白的围裙,两个衣袖挽起,露出黝黑的胳膊,正扬头招呼他,“这是我家舂米的家伙,你弄脏了还怎么舂米?”
陈琼这才知道脚下踩着的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连忙跳下来向老婆婆告罪。也不知道是老婆婆脾气好还是看陈琼的相貌觉得顺眼,摆手说道:“这种热闹有什么可看的,每天都闹!”
陈琼心中不解,当然不会这么容易离开,向老婆婆拱手请救,这才知道原来那米铺是官府指定专门卖米给灾民的米铺,围住米铺的都是近日逃到这里来的灾民。
陈琼心中疑惑,问道:“既是灾民,何来买米钱?”
老婆婆笑道:“你这后生实在不通,逃荒逃荒,逃的是荒,没有米,钱有什么用?”
陈琼这才明白过来,心想原来这些人和陈涉不同,是有钱的灾民,按说这种灾民应该是当地政府欢迎的群体,怎么沦落到要和米铺吵架的地步?
老婆婆估计难得与人聊天,所以谈兴甚浓,又看陈琼相貌英俊,谈吐儒雅,心有好感,也愿意多说,于是告诉陈琼,就是因为这些人有钱,所以才被允许住在城内,没钱的都赶到城外北坡去了。
锦阳城县令生财有道,虽然允许这些人住在城内,但是不许他们在城里随意买卖,只是指定了几家店铺交易生活必须品。这几家店做的是垄断生意,自然坐地起价,别的也还罢了,这家米铺是天天都要打交道的,不但价格一日三变,而且缺斤少两相当严重,就连本地居民都看不过去,背地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声黑心肠。
问题是背后骂人无济于事,米铺每日赚得盆满钵满,掌柜的也越来越贪心,发现灾民中有钱的人越来越少,反而把米价越涨越高,这几天每天都有人围住米铺理论。城里差役开始还来赶过几次,后来赶得烦了,干脆假装看不见。
陈琼听了,心中的愤怒居然并不如何剧烈,想来是这几天听的惨事多,已经适应了。只是向老婆婆告辞,那老婆婆余兴未尽,还想留陈琼吃晚饭,并说自家有两个孙女与陈琼年纪相仿,情愿招婿,吓得陈琼落荒而逃。
陈琼落荒的方向正是米铺所在的街尾,很快就来了人群的后面。有了老婆婆的解说,陈琼再听两边的争吵就很容易明白了,原来并不是像老婆婆说的那样是因为米价高,而是因为这家店的米价不但高,而且还惜售。每天只许人买一点。
灾民们被盘剥了几天,已经明白了套路,知道米铺每天的价格都要涨,明天再来还要涨价,所以才要争吵。陈琼到时,正好掌柜亲自上阵,与灾民对骂,大意是说整个锦阳城里只有自己这一家米铺可以卖米给灾民,吃不起米的人大可回去安静饿死。
听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