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再要去追,那白衣秀士已经飞身上了坐骑,同时又将阿曼从马上拽了下来,说了句“后会有期”,拨马刚要走,桃裘儿却早就拦在马前,“把王子留下。”
“你算什么东西?”他对阿曼手下留情,对桃裘儿可不讲什么情面,催马上前正要挥剑砍他。
“孽障,给我住手。”身后那大和尚一声断喝,将半截断棍对着他的后心打了过来,白衣秀士不敢怠慢,胜邪剑向后一扫,火星一闪,断棍又断,却也震得他手臂酸麻。白衣秀士怕和尚追来,也不管桃裘儿的死活,反手一记“混元掌”将他打翻在地,内力一吐,桃裘儿只觉得五脏都要颠倒,一口鲜血喷出三尺高,当即昏迷。
“驾!”白衣秀士一带缰绳,白马好似离弦之箭,绝尘而去,那大和尚一直追出村外,又把另一截断棍向马腿打去,可那白马实在太快,片刻就已经在里许之外了。
大和尚拍着大腿,指着白衣秀士的背影大声咒骂,可对方早已经听不到了。
他气呼呼地回到村中,见阿曼趴在桃裘儿的身上嘤嘤啜泣,心中不忍,“此子真是可恶至极,走便走了,偏偏又做杀孽!你且不要难过,待我看看他伤势如何。”
阿曼点了点头,大和尚蹲下身子,探了探桃裘儿的脉搏,脉象微弱,显然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他号了一会儿脉,忽然笑了,“善哉,娘的,这个孽障真是狡猾至极!”
和尚又是念佛,又是骂街,阿曼也未曾留意,她现在只关心桃裘儿的生死,“大师,他是不是要死了?”
大和尚叹了一口气,“我若不救他,他就死定了。但是……”大和尚皱了下眉头,不再言语。
“但是什么?你们佛家不是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阿曼说完跪在地上,哀求道“求大师无论如何救他一救,小女子身无长物,只能说来世做牛做马,也不忘大师的恩情。”
大和尚有心相搀,但听她开口说话是个女儿声音,这才知道她是易容改扮,和尚毕竟是个出家之人,只好连连摆手,“说哪里话?那个孽障是故意未下杀手,好叫我留在这救人,无暇去找他的麻烦,否则这位施主焉有命在?贫僧若是救他,那就只能叫那个孽障逍遥自在,实在是可恶!姑娘,贫僧问你,你是要救那被掳之人,还是救眼前之人?”
阿曼犹豫了一下,就算要这大和尚帮忙救阿布提,但那白衣秀士神兵在手,而大和尚的棍子已经断成了三截,再打下去,他最多也就能与那个白衣秀士打个平手,更何况对方马快,如果打不过和尚拍马跑了,也是枉然。
想到这里,阿曼便说道“桃叔叔为我远赴东土,如今受伤,岂能见死不救?只希望阿布提他吉人天相了,求大师无论如何救我桃叔叔一命。”
大和尚仰天长叹,“哎!冤孽,冤孽!”说完他一抓桃裘儿的肩膀,将他翻转过来,点中桃裘儿的心俞、胃俞两大穴,先镇住他的心脉,然后从颈百劳处,沿着大椎、身柱、筋缩、中暑、命门等穴道一路点了下来,跟着将桃裘儿扶起,盘膝打坐,五心向天,一手按住百会,一手按住后背,将真力缓缓推入桃裘儿体内。
这一运功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桃裘儿终于长吁一声,跟着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这才悠悠转醒。
那大和尚却已经浑身是汗,那件僧衣好似淋了一场大雨,都被汗水打得通透,地上也是一片水渍。他深吸了一口气,收功坐定,幽幽收到“鬼门关里闯了一遭,总算把施主福大命大……”
阿曼大喜,连连叩头,可那大和尚却闭上眼睛,不再言语,胸口一起一伏,鼻息粗重,虽然他一直这么坐着给桃裘儿疗伤,却好像干了什么重体力活一样,到现在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桃裘儿微微睁开二目,“阿曼……大师救人辛苦,你叫他多休息一会儿,不要打扰啦。”
阿曼道“大师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不忘。”也不知道那大和尚听到没有,她跪坐在桃裘对面问道“桃叔叔,好容易把阿布提救出来,现在却被那个恶人抓走,你现在又受了伤,我们该怎么办啊?”
桃裘儿抬头看来看天色,此时已近晌午,想要再去追阿布提再没有可能了,“也许这就是天意,老天不叫阿布提成事,那也怨不得谁啦,至少我们仁至义尽。”
阿曼这时一点主意也没有,哭着说道“我不信什么老天,都是那个恶人,要不是他,怎么会……”
桃裘儿摇了摇头,“我现在身受重伤,也难以行动,恐怕不能再保护殿下回国啦,不如你就赶着这辆马车,独自返回精绝吧。”
“那怎么可以,我绝不能丢下桃叔叔你。要走我们一起走……”
桃裘儿连连摆手,“没用的,我现在是个累赘,沿途不知道又有多少凶险,你和我一起上路,只会受我拖累。殿下……臣有一言相谏,你听完之后,可不要怪我。”
“桃叔叔……”
桃裘儿把手一摆,“现在你是公主殿下,我为臣子,不要叫我桃叔叔……”
阿曼点了点头,正襟危坐,“卿家请讲。”
桃裘儿叹了一口气,“哎,鄯善灭我精绝之心从未死,一场联姻能否改变国之命运,实在难说得很。那阿布提狡诈多疑,阳奉阴违,绝非善类,多利亲王凶狠歹毒,六亲不认,也是个贪得无厌之徒,鄯善固然强于精绝百倍,可终究不敌大汉、匈奴,与鄯善结盟未必有什么好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