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捡起落在他脚边的公告。上面用颜料水笔画了一名柔媚动人的女性,却有紫色皮肤,裸露的身体魔纹丛生,额头长着羚羊角。“我知道,她是夜魔女。”
“夜魔女。”亲王面露苦笑。“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七年前我的城邦魔法绝迹。然而,直到一个满月的晚上,宫殿里传来尖叫怒骂哭泣与歌声搅成一团!我觉得这是巫师与萨满对我的报复。他们找来了一名夜魔女,把她放在我的身边。以便使得我从此无法安眠,以便提醒我这个世界存在魔法。”
“她做了什么?”
“除了每个礼拜都会从宫殿里出来,诱骗一名年轻漂亮的小伙进入她的闺房之外,什么也没做。”亲王叹了口气,“这些年我选择为她送上囚犯,喂她个大饱。”
“这方法不错。”
“的确,我省去了绞刑架的开支。女妖也越发生龙活虎。但犯罪率依旧没减少。”
“世上从不缺骗子和杀手。”女法师哼了一声,“或许他们觉得被女妖宠爱值得夸耀?”
“就没人尝试解决她?”
亲王介绍他身后的法师,“我的魔法顾问,安斯艾尔先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为我工作的。我意识到我身边缺乏一位精通奇巧淫技之人。”
法师连忙垂下头,“我很惭愧,我并未帮上什么忙。”
“除了他呢?”
亲王无奈地答道,“这里是法师地狱,谁敢前来?”
魔法顾问接过了口,“倒是有那么几个先知,骑马人的萨满自告奋勇。也有好些自视甚高,被吟游诗人的诗歌灌输的昏了头的年轻小伙,仗着有一把利剑就打算让她臣服于……咳,胯下……但结果呢?他们统统被有进无出。年老色衰的先知萨满被割下脑袋扔了出来,那些漂亮小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七年了。”李察说,“七年了,没人想出点办法?”
“真可惜,没有。”魔法顾问摇头道,“旧宫殿里的东西出名后,接二连三地来过十多个巫师。他们都声称能彻底解决麻烦。但他们总是在见了那东西之后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
“是啊。”亲王沉重地看了一眼炼金术士,“这事根本没法解决,我们只能忍气吞声。我的子民先是怨声载道,但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他们甚至设下赌盘,以此为乐。”
“人总是会很快适应环境。”
“谁说不是呢?”奥柏伦亲王灌下一大口冰凉的甜酒,然后使劲抹了把嘴。“头几年还有人愿意前来尝试,不管他们是骗子还是骑士的私生子,或者海盗,但现在女妖声名远扬,反而没什么人来了。噢,最近倒是有一个,但他也步入了其他人的后尘。”
“可怜的家伙,一定没人为他默哀。”
“你如果死了,也没人会为你哀悼。”亲王说,“你决心要去做吗?炼金术士?还要带上你美丽的法师女伴?”
“我去。”炼金术士说,“同政治比起来,我宁愿面对怪物。”
奥柏伦亲王哈哈大笑,“若我是你,我也会这么想。”他大声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什么人们皆说炼金术是探询真理之路了。你比大多数人都懂得选择,明白何谓最大的风险。”
“我只是在施展炼金术的时候严格控制剂量与火候罢了——”李察露出微笑,他轻声说,“——过少不足,过犹不及。”
亲王的笑容忽然收敛,“我们成交,炼金术士。”他认真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觉得事不可为,我准许你半途而废。不用担心,也不用惧怕,我会当众对你怒吼,把你赶出宫殿,但再也没什么了。你现在就已经赢得了你想要的东西。”
勇敢不是鲁莽。“我明白。”李察直视亲王的眼睛,“但总得亲眼见过才作数。”
“你的理智会让你选择放弃的。”他招呼侍卫队长,“现在我累了,如果你还想知道什么,就问问我的魔法顾问和我的侍卫队长吧,他们对此知之甚详。亚汉,送客人们离开。炼金术士,下次再见时你最好活蹦乱跳。”
他深深行礼。“如你所愿,阁下。”
流水宫殿的白石地砖几乎能倒映出人影。空阔的大厅里却见不到一个人,唯有侍卫队长在前方领着他们。脚步声回荡其间,他们三人就好像一支军队在行进。
亲王的妻子已经去世,留给他的只有两名女儿。他终日守着一座死气沉沉的冰冷城堡。李察能感受到寒意与孤独从石墙里渗透出来。宽阔而空洞。这座毫无人声的大殿好似永远也无法填满。行走其中,炼金术士想起了远在海的另一边的家,虽然很小,但足够温馨。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红发飞舞的女法师,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未松开她的手。他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手心里直冒冷汗。他只得开口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关于夜魔女,”他的左手僵硬无比。他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还有什么是能够告诉我的吗?例如,一些秘密?”
“没有秘密。”侍卫队长脚步未停,边走边说,“此事人所皆知。”
“可我还有几个问题。”
“问吧。亲王大人嘱咐我问回答你的问题。”侍卫队长道,“我尽量无话不说。”
“亲王大人说,夜魔女是忽然出现的。”
“没错,毫无预兆,就在七年前的一个夜晚。”侍卫队长说,“她就像是从天而降似地突然从坟墓里钻了出来。”
李察不相信亲王的揣测,“巫师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