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有福猛的跳了起来,头重重的磕在车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怎么着,你要讹人啊?”
“讹人?就是讹人,怎么着,你不愿意?”李少逸作势要下车,杨有福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这一抓,用劲过猛,李少逸疼的直咧嘴,连脸色都变得惨白。
杨有福急忙松开手,连声道歉。
李少逸板着脸,扭着头,望向车外,没好气的说道,“诊金一万五,没得商量,要么你下车,要么我下车。”
杨有福强压住拔剑的冲动,深吸一口气。
“不是一万吗?怎么就一万五了。”
“呵呵。”李少逸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真没得商量?”
“哼!”
“可我真没这么多钱啊?”杨有福突然就泄了气。
“知道自己没钱,还这么横?这里是京城,不是云安城,懂不懂?”李少逸总算开了口,虽然没给好脸色,但看起来还是有门了。
“我真没这么多钱?你看看我这把剑如何?”杨有福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把背上的剑拿了下来。
“我又不是剑客,要剑何用,更何况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你出这个钱。”李少逸的语气缓和了好多,杨有福心里暗喜。
“这么说,你不收钱了?”
“谁说我不收。”李少逸白了他一眼,接着道,“只是别人会送上这个钱罢了。”
杨有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二傻子,愣了愣,这才想到了云公子。怯怯道,“难不成,是云公子吗?”
“不是他还有谁?”李少逸盯了他一眼,如同看一个瓜娃。
“可他能掏这个钱吗?”
“能掏?你是不是没长耳朵,我说的是送,你一会跟着我,这么,这么就好。”
李少逸突然眉开眼笑,在杨有福耳畔窃窃私语。
说到要紧处,他一脸郑色,说到好笑处,又裂开了嘴,眯上了眼,似乎完全掉到了钱眼里去。昨日初遇时的好印象,完全被他这一副贪婪像破坏殆尽。
杨有福在心里哀叹一声,这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李少逸好似明白他的心思,偏头瞅了一眼。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贪?”
杨有福心里道,岂止很贪,简直是不要脸。可他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反而强挤出一张笑脸。
“不贪,一点也不贪。李先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妙手,一条人命岂能用金银衡量,杨小子只有敬佩的份了。”
这一句话出口,杨有福长舒一口气,简直太恶心人了,说窝心话,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李少逸苦笑一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连你也误了我。先生说过,做个好大夫很难,如今我算是懂了。”
他一脸苦闷,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到让杨有福有些好奇。他在心里暗想,做婊子还想立牌坊,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可从这句话过后,李少逸再也不曾开腔。
马车碌碌地碾过大街,窗外的繁华和热闹仿佛是别人的事情。车内的两人各怀心思,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还好马车夫是个爽朗的汉子,不时吆号几声。
穿街走巷,一直朝北而去,莫约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车窗外传来一声低呼,“小李先生,城北云府到了。”
李少逸探出头,望了望,扭回头看了杨有福一眼。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杨有福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哀叹个不停。他从来没想到如今要做的这些勾当,简直太过寡廉鲜耻,拿镇上先生的话说,“真个忘了祖宗。”
可不做显然不行,蓝雨眼睁睁等着他去救,正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他浑浑噩噩的走下车,眼前是一个古香古色的院落。
院门并不大,平常的四扇对开门,一扇门半掩着,门槛中央微凹、发白。靠在两侧的是一对小巧玲珑的石质兽首,仰头见一小匾,上书云府二字。
在杨有福眼里,这院门还不如镇上李富贵新修得大门阔气,可总让人感觉平凡里透出一股威严。
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威压,也不是那种张牙舞爪的张狂,而是如同镇上私塾那般平故里给人生出一份敬畏。
凭直觉,杨有福觉得这家院子的主人一定是个有学问的大先生,较之镇上先生高了一大截的那种。
心里这么一想,就禁不住暗子担心。这一万五千两银子,真的能拿的到吗?
李少逸回头看了一眼,“是这里吗?”
“我,我也不知道。”不知为何,杨有福突然就没了底气。
“你说的四少就住在这里,要不问问?”
杨有福点点头,上前几步,一手扶着门上的铜环轻叩。
没几声,门后就传来了脚步声,一位身着皂色端庄的老汉从半掩的门里走了出来。
古铜色的脸,鬓发微白,腰杆硬朗,一张口,满嘴的白牙异常瞩目。
“敢问小哥,所谓何事呀!”老汉彬彬有礼,面露微笑,不由得杨有福心内大定。
“敢问老伯,云浩公子可是住这里?”杨有福躬身做礼,不比不亢。
“你是?”
“我是他一位故人,昨日同来京城,有事相商。”
老汉微微惊愕,随即又换做笑脸,拱手答道,“公子稍等,老韩去去就来。”随即又折回门去。
李少逸上前两步,攀着杨有福的臂膀,笑道,“杨兄果真不凡,连韩老头也卖你面子,真个奇了,奇了?”
杨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