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潍县一带的官民更是惶恐不已,‘乱’作一团。别说他们,就连潍县辽兵、辽民也是‘乱’作一团,有愤怒的,也有害怕朝廷镇压的,也有担心以后遭到山东人更大仇视的。
中堂内袁可立缓缓点头,沈有容这个军龄能算大明此时第一高的老将相信袁可立,袁可立也相信沈有容的为人。
他眯着眼睛沉思片刻,道:“车骑将军已在昨日清晨于南皮发军,平叛。以其所部行军速度,估计今日傍晚就会抵达潍县。为避免误会,刺‘激’李、张二部将士误入歧途,当前首要之事便是拦住车骑将军,不使双方‘交’锋。”
莱州兵备道员谭昌言开口:“? 袁公,我与朱宗柔有些情分在,这差事可‘交’于老朽。”
他是万历二十九年的进士,与成基命是朋友,同辈论‘交’,也在成基命那里见过朱延平,算是相识,也是三吴老乡。
这时候袁枢一袭曳撒,腰挎宝弓箭壶,脚步轻快而入,拱手:“父帅,沈公、谭公,宗柔‘性’急如火,若一心平叛非言语所能止,非是人情所能‘逼’退。”
没错,车骑将军府打潍县辽军,就跟欺负孝儿似的。现成的大军功摆在面前,谁能忍得住?
谭昌言问:“那伯应有何对策?”
中堂内军政核心望向袁枢,袁枢拱手答:“宗柔不近人情不假,却懂情理是非。现军情如火,小子有八成把握拦住车骑府军。”
谭昌言摇头笑笑,这是什么意思,我要去你说人家不近人情,你要去又说人家能讲道理,未免把话说的有些伤人了。
沈有容也是呵呵一笑,没有开口。袁枢的意思很简单,想让朱延平给面子,不是看自己有多少面子,而是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给你。
朱延平不好人际往来是出了名的,在外带军地方上进行犒军,东西收下人送走。在家里待着的时候,乖乖猫在家里也不知道搞什么事情,根本不参加京师各方面、各种宴会。
袁枢、卢象升认为朱延平是看不上各方面的人物、作风,不愿与之同流合污。
只有鲁衍孟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很有自知之明,和各方面打‘交’道知道自己会被人卖了,哪怕是和士林、清流或者是各类诗会,以朱延平拙劣的文字修养,一头扎进去只会把自己‘弄’个一脸巴掌印子。
随后袁枢轻骑快马去堵截朱延平,谭昌言拿了袁可立的令牌轻车赶赴潍县,沈有容则去整备水师,做最坏的打算。
至于袁可立,回后院教导乖孙孙去了。该做的安排都做了,就看袁枢能不能拦住朱延平,再看谭昌言如何处理潍县的事情。
潍县的事情在袁可立看来,很好解决,有些没把握的还是袁枢能不能劝住朱延平。金灿灿的军功就摆在潍县,朱延平挥兵上前摆开阵势铁了心要奉令平叛,必然打起来,到时候他本人亲去也是无用。
他对儿子和朱延平的‘交’情是有底的,否则朱延平不会将袁刚引为心腹。袁刚已被袁枢送给了朱延平,连卖身契一起送了。可为了军功翻脸的事情,也是太多了。
他对谭昌言的能力也是有底的,对潍县的事情不算过于关注。
袁可立指挥下的登莱军都是跨海与东江镇配合作战,隔着渤海还不是将南四卫一步步蚕食回来?这与袁可立能统众,合人心有关系,也与袁可立会选人、用人有关系。
车骑府军日行七百里,最终的行军成绩被兵部确认。
兵部确认之前,司礼监已经确认,老老少少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要知道,从南皮到京师的路程,只有五百里!
这意味着朱延平的军队在南皮一隅之地,一日内行军范围涵盖了北直隶顺天府、保定府、真定府、广平府,山东的济南府、东昌府,就连大名府也在朱延平的威慑范围边缘地带。
之前朱延平烧不起,从镇虏卫城挥兵入京是边走边停,光这个行军速度就把京师上下吓着了。现在更好,一日行军七百里……
这意味以南皮为中心,一日内朱延平能将所部军队能北到京师,西到真定,南到兖州。这么大的一个范围内,朱延平要打击谁,能在对方得到消息前,打他个措手不及!
兵部,崔景荣就画出朱延平的威慑范围,笑了:“李‘侍’郎,没想到那小子说对了。机动力超出常理,能增加的好处难以言明,也说之不尽。”
“何止是超出,这是大大的超出。”
李邦华双手撑在桌案上,看着地图目光炯炯:“崔公,如此行军法,意味着今后边塞的路修到哪里,朝廷的兵马便能打到哪里去。九边各有一支车骑部队,我大明疆域便可向北再推五百里!”
目光盯在长城防线,李邦华压制着内心的‘激’亢:“塞外驻军可大规模缩减,节省军费专用于训练车骑‘精’锐。凡在突击范围内,胡儿丧胆,敢不归附?”
无数的计划涌现心头,李邦华终于理解朱延平眉宇那傲气是哪来的了,人家早有腹稿,早就看到了高机动强军的优势,天大的优势。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吴国以彼出我归,彼归我出的八字国策,耗了几年硬是把强大的楚国给打的彻底没了脾气,扫清了北上称霸的道路。
辽军之所以野战失利,各部低士气、低补给、低待遇是个原因,机动力比不上建奴也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依仗高机动‘性’,建奴兵力少,却能以局部优势扩大为全局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