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巨人无法静坐,抓耳挠腮,百无聊赖。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顺手抓了桌上的一整只烤全羊,塞在嘴里,利齿磨了一会就全部吞下了。
小宛马贼并不是全懂汉语,能听明白的,笑得前仰后合,不明就里的,也只顾着抽烟喝酒。大当家却倒是笑得狭小的眼睛眯成了线,时常因一口气上不来捶胸顿足,往金痰盂里吐了好几次。
卫哑白瞧在眼里,看来二小姐从小到大未曾一笑果然非虚,如果不卖力表演,效果甚微。他对着兰斯洛特丢包袱道:“打你疼吗?疼啊,练去!练挨打,练完挨打练打人,你以后就能独当一面了。我教你,先学大砍刀。”
兰斯洛特:“先练刀?”
“砍人。我说我不敢,练呐。”卫哑白抡着右胳膊:“尤其这胳膊,你没劲不行,这胳膊得有劲,练,抡,拿刀,劈。一般这手抓着,这手劈。你好比说这有一个人了,你就拿刀这么砍他。刚开始练得时候你别这样,你托块面。”卫哑白做了做削面的动作。
“您练的时候前边有搁一锅吗?”
卫哑白故作思考,深深点了个头:“嗯。”
“嗯什么啊,那就是刀削面,知道吗?不是砍人。”
哈——
二小姐宽阔如山的肩膀突然抖了一下。
所有人放下手中的吃喝,齐刷刷地看向女巨人的表情。
只见她嘴里嚼着羊头,眼神变得木然,脸皮好像抽了筋一样,嘴角颤抖不已。吐字不清地说道:“哈——刀削面——砍人——”
魏金仙狂喜道:“老小,起作用了,二小姐有想笑的感觉了。”
大当家也喜不自胜,催卫哑白道:“咳——咳——快,继续说,不要停。”
卫哑白看见希望就在前方,加把劲丢包袱说道:“练功嘛,白天我在我大爷他们单位练这个,爷俩一块练。白天练刀,晚上练掌。”
“这掌又怎么练啊?”
“我大爷有一个练功室,瞧不见阿,烟雾弥漫。挨打的都趴好了,一丝不挂,我大爷拿手巾把手缠上,怕伤着人嘛。”卫哑白有样学样地做出搓背地动作:“发功运掌,哈!哈!那挨打地嗷嗷求饶,个个都在喊,呵!得劲!”
兰斯洛特吐槽说道:“您这个工作,白天削面,晚上帮人搓澡。”
“哈——”女巨人又抽了一下,丢下手上的烤羊,奇怪地对大哥说:“大哥,我感觉有点不舒服,肚子有点疼。”
大当家虚弱的身子都从虎皮床上立起来,慢慢安抚道:“你现在想做什么,就顺着心去做。”
“好有趣,白天削面,晚上搓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巨人再也忍不住,伴随嘭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倒在地上,手足乱捶,整个小宛洞府顶都震下一堆细沙,尖锐的狂笑回荡在整座山头。
魏金仙泪流满面:“阿爸喂,不仅不用做鸭,我魏金仙要发财了。”
卫哑白亦松了一口气,道:“大功告成了。”
虽然女巨人笑起来面目狰狞,五官几乎挤作一团,跟地下城的哥布林一般丑陋,但在大当家眼里,却只看到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终于能够战胜心疾,坦然欢笑,他感慨万千,对卫哑白说道:“卫先生,二十年来,你是唯一能让小妹笑出来的能人。”
魏金仙欢天喜地,已经开始摇摆跳舞庆祝了:“来人呐,开酒坛,放音乐,迎接小宛的新姑爷卫哑白喽。”
众马贼本来就是好事之徒,纷纷起哄欢呼,场面比庆生还要热闹。
卫哑白看着笑作一团肉山的二小姐,一行清泪流过。卫哑白伸手拭去:“老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要哭哭啼啼,晦气的很。”
“大难不死,必有坦克,这车你让我怎么开?”
“你是在拱什么瓦糕。”
大当家搓了搓手:“来人,给卫先生换上新郎官喜服,今天也是我小妹成亲的良辰吉日。”
卫哑白一伸手:“且慢!”
大当家脸上起了杀意,阴沉地说道:“你不愿意?”
“不是啦,只是我不敢邀功,其实这个节目……”卫哑白跳后一步,指着兰斯洛特大喊道:“是他,是他一个人想的!”
魏金仙一只手捂着脸:“我倒!”
兰斯洛特万没想到卫哑白能在危急关头,毫不要脸的出卖同伴,急道:“毫无信用的浪人!这节目分明是你一字一句写的。”
卫哑白一口咬定:“你还想抵赖,分明就是你写的台本,大当家,你要是不信,往他身上搜一搜,台本还在他身上呢。”
兰斯洛特心下一惊,下意识把手伸到大褂的口袋,却真的拿出来几张写满歪歪斜斜字迹的纸来。
“卫哑白,你栽赃嫁祸!”兰斯洛特哭笑不得:“狡猾的浪人。”
大当家悠闲地看着眼前地闹剧,慢慢说道:“不用争了,小宛没有一夫一妻的规矩,来人,多拿一套喜服来,两位一同与小妹结亲。”
“还……还有这种操作……”
魏金仙哈哈笑道:“你们两个成了连襟了,笑死你爸我了。”
此时髯旗主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大当家,二小姐有点不对劲,她……她还在笑个不停。”
原来那女巨人,居然笑了一刻钟有余还不曾停下,火红的头发随着硕大的巨躯上下舞动,像一团疯狂的火焰燃烧跳跃,动静也一下比一下大。
髯旗主惊怖道:“再这么笑下去,洞府也快被二小姐震垮了。”
“哈哈哈——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