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玄煜幽深的眸光折射决绝的怆凉,似乎席卷荡尽最后的一丝的眷恋,转瞬成陌路。
熵帝深邃的目光掠过刻骨铭心的痛楚,还有践踏尊严的折辱。
众人战战兢兢,凝神屏息,看着宴堂中间注目相视的两个伟岸修硕的身影。
一阵凉风轻微涌过,掀起二人衣袂,飘扬落泛。
短暂沉默过后,风玄煜低哑的声音响起,如千年古刹的钟声,沧凉凄切。“当年逐儿臣流放野蛮之地就因为这个原因?”
“煜儿!”苓妃急声阻止,她惶恐风玄煜再一次触碰熵帝的禁忌。
风玄煜不为所动,他的目光愈发冷漠,声音也愈发残忍:“父皇权重位高,掌控生死,从来眼里容不得沙子,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不一剑痛快杀了娘亲?却囚禁她两年?父皇当年南征北战,历经无数次出生入死的伤痛,可父皇却不知最痛的伤不在皮肉,不在筋骨,是在...心里,哀到尽头心痛至死。知道吗?娘亲用两年的时间哀到心死,那是面对每时每刻的煎熬,悲痛,甚至无奈,一点一点流失散尽气力,最后如一缕轻烟化为虚渺...”
熵帝恍然踉跄,微颤着低垂目光,似乎陷入那一抹悲怏怏的纤弱身影中纠缠。
风玄煜始终没有移开注视的目光,只是冷的可怕,而嘴角泛起凄凉微意,如刀剑划过血肉的撕裂。“当年的一场阴谋,蒙蔽了睿智者的双眼,轻易地一叶障目,虽然最后真相来了,已迟了十多年,洗去冤屈人已无踪影,又有何用?肉身可腐朽,恨却无决期。”
风玄煜喃喃有些似自语,但每一字每一句如石捶敲打着熵帝的心间,震得他五臟六腑颤栗,已无法用心痛来衡量。
“父皇这些年一定很煎熬吧!梦寐里都是娘亲的血和含泪的眼,还有对父皇的绝望。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父皇应是后悔莫及,痛不欲生吧!”风玄煜脸上的冷冽愈发深沉阴骜。
熵帝抽搐着脸部,呼吸急促而沉郁,风玄煜冷漠的质问,可见这些年该是怎样痛恨他当年的残忍?苓妃紧紧握着他的手掌,竟是冰凉的,而抑制不住地颤栗着。
“父皇既然认定儿臣非皇室血统,为何决定逐去荒芜,却不一刀斩了更干脆?”风玄煜终于说到重点,声音清脆了许多,就好像陈述着这事与他没什么关联。“殊不知,这般折磨让人更崩溃,怨恨只会与日俱增,迅速滋长成茂密森林,吸引着成群结队的猛兽居住,待它们成熟了,总有一天会揭竿而起,大肆杀戮。”
熵帝震惊瞪眼,眼里有太多情绪涌动。
风玄煜倏地淡淡一笑,邪魅的俊脸瞬时无比妖艳,如一抹冬日夕阳,炫耀了整个宴堂。“方才有些话儿臣并未说尽,现在看来不得不说!”
众人疑惑地注视他,不知他还想掀起多大的风波?而看他诡异笑意,难道是惊涛怒浪?
“当年缘何知晓儿臣非皇室血统,还望父皇明示!”风玄煜上前,语气淡定,已不似原来那般冰冷,却是执意固执。
“煜儿!”苓妃黯然心痛,她一直知道风玄煜此次归来的目的,他身上的戾气太重了,就像长年不见阳光的阴潮之地,雾霾浓烈笼罩,让人不寒而栗。她原以为苏漓若可以改变他,融化他的狠戾,温暖他的冰冷,然而,终究无济于事,他居然耍让他在众臣子面前刨开尘封多年的伤口?手段何其阴狠!
“邑王!”年公公近于哀求的眼神涌出悲切。
熵帝紧皱眉头,抬目注视,许久,见他如此逼迫,泛着痛楚蠕动着嘴唇沉声道:“滴血为融!”
“原来一滴血绝决了父子之情!”风玄煜又笑了笑,略带凄凉:“那么儿臣这么多年的怨恨,岂不如铁坚韧,一辈子无法消除。”
“当年陛下不忍心独自对邑王如此,把几个皇子与公主皆取了血,陛下对邑王可谓疼爱之深切呀!”年公公见风玄煜步步相逼,摇头悲痛,惶声道。
“是么?”风玄煜又上前一步,逼近熵帝面前,声音又变的低哑:“方才儿臣说了,有些话还未说尽,父皇可得好好听一听,才不枉儿臣十年颠沛流离之苦,换得父皇十年心安。”言罢,他转身直径来到独孤愁跟面,袖口波动,一股掌力震的风玄铭跌跌撞撞。
“风玄煜,你要作甚么?”风玄铭从独孤愁身边被震开,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怒目相对。
“本王替你平白无故受了十年蛮荒之苦,凌辱之屈,今日你不该清还么?”风玄煜脸色冷冽,阴沉着逼近独孤愁。
“你...你胡说什么?”风玄铭欲耍冲上去,却被飞身上前的奈落一剑横在颈项挡住去路。
独孤愁沉沉盯着风玄煜如猛兽般的凶狠眼神,她的寒意从心底窜出,余光疾速扫向蒋太尉,却见他已惶惶闭目,一副颓然赴死般悲壮。她心里狠狠啐了口咒骂,便暗运聚气。
“想使用移魂大法?”风玄煜薄凉的声音如一记闷棍响起,从她头顶咂下。“独孤愁,别费劲了,你此生已没有机会了,忘了告诉你,宴席上的酒已解了你的移魂大法,恐怕宫墙内外的虚影障眼也已消怠殆尽,包括你所盗走的楼兰贡马也如数归棚!”
“什么?你...你见到鬼影子?”独孤愁刹那间脸色惨白。
“没错,水帘瀑的移魂法已干涸竭尽多日,看来你安逸宫里太久了,都忘了自己曾经犯下的滔天大罪,如此,本王倒不吝给你提点一二!”风玄煜墨眸泛着寒气,浑身冷峻。
独孤愁惶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