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疏桐绿,无端筱墙暗,翠尊弦琴处,珠帘闲看月。
一转眼,苏漓若在赵府已居住了大半年,她仍以书生扮装,常与赵子衿相处,偶尔独处,亦不敢练舞,赋以诗词以慰孤寂。
赵子衿琴艺猛进,女德礼仪样样周到,她本就冰雪聪明,却因心事而误了春秋。及笄后,赵子衿愈发楚楚动人,行为举止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只是偶尔手痒,苏漓若亦放松她舞枪弄剑。
赵越自是欢喜得不行,女儿的改变一切归功于苏漓若,看来自己判断没错,苏漓若决非凡尘池物,以她的美貌智慧,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这也是赵越坚持要她女扮男装的原因,他深知她只是暂居赵府,日后必会远离,待那时定是她耀放异彩。然而,赵越万万没想到,会一语成谶,只不过是为昼国而远程。
赵子墨平日与太子殿下黎陌萧练剑习武,偶尔下棋咏词游玩山水,看似忙碌充足,实则是他暗藏心事。自那次之后,他再也不敢踏入妹妹闺房,就怕会与苏漓若相见。他拼命习武壮硕,只为甩掉那令人作呕的念头,切切告诫自己是阳刚男子,决不能有yín_luàn想法。那苏公子虽长得貌美娇媚,但亦是男儿身,自己怎能对他胡乱淫念?但那心事一旦滋生,即疯狂漫长,挥之不去的幽谷清香萦绕夜夜梦魇。
小唯在赵府可谓风生水起,她一向聪慧,人又机灵。带领赵府仆婢把府中大小事务安排的井井有序,赵府的饮食起居,哪个仆人负责,哪个婢女适合,她都心中有数,因而,叉着腰,吆喝着指挥,一点差错也无。而府中仆婢对她亦是诚服,唯诺瞻俯,毫无怨言。
苏漓若有时瞥见她忙碌指挥,有条有序,一副精神抖擞,禁不住打趣她,向赵先生请示,委以赵府管家身份可好?小唯斜过脑袋,不满苏漓若打断她正训话小婢,道:“公子难道要长居于先生府上?莫非对赵小姐起了歹意,要与她双宿双飞?”
苏漓若愠怒道:“你这丫头,休得无礼,口没遮拦,胡言甚么?”
小唯挨了骂,反倒笑嘻嘻转身,继续训话小婢。
苏漓若见她调皮,也不与计较,正要举步,却撞见赵子墨深邃的眼神,一脸黯然失色。她欲开口问礼,他遂大步离去,苏漓若茫然怔住:他这是怎么回事?这才想起已有许久不曾见他,还以为出远门,原来有在府上。只是他为何表情怪兮兮?苏漓若摇摇头,说不出那表情究竟的所以然。
苏漓若来到赵子衿闺房,刚踏入房门,赵子衿扯住她的衣袖,一脸慌乱无措:“若姐姐,怎么办!他来了…他来了…”
“怎么?谁来了?你竟如此失礼惊慌?”苏漓若甚是奇怪她为何毛毛躁躁。
赵子衿低垂眼眸,绯红上了脸颊:“就是他啦!他…他就我…”顿时羞得言语不了。
苏漓若瞬时明白,见她满脸羞红,娇艳可爱,忍不住逗她:“他是你的谁呀?什么人竟让我们的赵小姐说话成结巴了?”
“他…他…”赵子衿越急越说不出,忽然她抬头瞧见苏漓若一脸戏谑,顿时跺脚道:“若姐姐,你太坏了,人家都急死了,你倒玩笑于我!”
“好了,不笑你了。”苏漓若收起笑意,正色道:“他是来提亲的?”
赵子衿眼眸掠过失望,暗淡摇摇头:“不是,他来与父亲商议事情,只是他这几年极少来府上,方才听丫环说了,一时又惊又喜…”
苏漓若微微莞尔,安慰道:“没事,你若优越,他自会前来,但你不必患得患失,自乱阵脚,降低身份。”
赵子衿并没有因为苏漓若宽慰而轻松,反而沉沉叹息:“若姐姐知道他是谁么?他是当今昼国的太子殿下,父亲辅佐的学生,哥哥的至交。”
“什么?”苏漓若暗吸一口冷气:“太子殿下?听闻他已有两位侧妃,妾室也有几个…”
“嗯,我知晓,可是,若姐姐,他忘了曾给我的许诺吗?”赵子衿幽幽失落。
“你知道还对他念念不忘?倘若他对你有情,怎么会接受别的女人?”苏漓若大为吃惊,难道她都不生气他有这么多女人?竟然还对他痴痴期盼实行诺言!
“若姐姐怎会这样认为?”赵子衿不解望着她,很是惊讶:“他贵为太子,身边自然有许多女人侍候,而且,他的婚事从来不是他所能左右的。难道若姐姐认为像他这样的身份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苏漓若哑言,看着赵子衿对她露出奇怪的表情,她不禁心中划过痛楚:是啊!多么虚渺的盼望,多么残酷的事实。身在勾心斗角的形势中,又怎能敢许如此美丽的诺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她自幼活在父皇对母后至深痴情,她以为世间爱情定当如此,然,世间又有几人能如父皇那般痴情?
原来是她稚幼可笑!难怪赵子衿吃惊。瞬时心痛难当:那么他呢?自己魂牵梦绕的人,也是如此留连万花丛中?携一人手,共白首,在他眼里也是稚幼可笑么?或许,他身处千嫣万紫,早已忘了同游暮堰湖,携伴寒枫塔,相思树上取同心结送于她。幽静如画的竹林含情脉脉,揽她入怀飞跃顶峰了览山水风景。
苏漓若如梦堪堪惊醒,原来只是她一厢情愿,他并未许她一句承诺。可笑如她,强行取走纸扇,只为有个借口,以舞之名来日再相见。心心念念梦寐以求,千山万水爱却迷路,一身狼狈一身不堪。夜夜可怜孤月断泪痕,只为予他一世缱绻,千阻万难换取再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