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方觉苦,情痴才知痛。她失魂落魄离开,兮姥姥那悲壮一跃,坠入悬崖那一刻令她痛彻心扉,深入骨髓,夜夜剜心。
赵子衿怔怔望着她远去身影,只觉得悲凉万分。
苏漓若满目悲伤,这一刻的无望如当头一棒,心支离破碎。是她梦太久了,该醒了,是她太纯真了,痴傻了。她凄惨一笑,笑自己痴人说梦,妄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幻觉,他却不曾许她一诺,承载她一生情深。
心念百转,脚步蹒跚,目光恍惚间一身白衣飘然。她惊愕失措:“庄主…”声音颤颤发抖,慌乱奔至。
闻声,赵越身边那人骤然回头,触目倾世容颜。他屏息凝视那一袭飘逸清纯,楚楚怜人,明眸倾倾,柔柔弱弱。沉默半晌,淡然问道:“怎么?先生府上有客人?”
赵越见苏漓若如此失态,心中蓦然一惊,却不动声答道:“殿下,这是子衿的琴师!”
“哦!”他眸光如炬,紧紧盯着:“先生倒新颖出奇,竟为待字闺房的子衿寻男子琴师?”
赵越暗中叹息,思量一番,坦诚道:“殿下,她实则是女儿身,是臣刚收的义女,琴艺了得,与子衿相处甚欢,教子衿女德礼仪和琴艺。”
“哦。”他挑挑眉,重重发出鼻音,目光深邃,脸色沉浸。
苏漓若蓦然回神,眼前是俊逸轩昂,气宇高贵的年轻男子。她低垂避开他炽热眸光,心中暗暗懊恼方才失态令赵越为难。
“姑娘方才是认错人了么?”他眯着眼眸,俊美的脸上微微笑意。
苏漓若咬着唇瓣不语,心中思忖:原来此人便昼国太子,赵子衿暗恋之人!唉,都怪自己思念至切,深陷悠悠心事,竟怆然认错人,惹得这般难堪。
正当苏漓若低垂暗思,落入他的眼里竟别有一番朦胧娇韵,他心头一震,意味深长:“既是女儿身,往后不可此番不伦不类,还是女儿装吧!”言罢,轩然离去。
赵越送至门口,折回庭院,见苏漓若呆滞原地,神情茫然。
苏漓若抬眸,愧疚道:“先生,漓若给你添麻烦了!”
赵越抚须脸色凝重,却温和道:“无妨,太子殿下既知你是老夫义女,定不会究查,你无需担忧。”
“漓若承蒙先生不弃收留,自是感恩不尽,方才鲁莽惊扰了太子殿下,倘若因此连累先生,漓若万死难辞。”苏漓若福了福身子,目光忧虑,她深知赵越身担重责,稍有不慎就会招惹灾祸。听赵子衿曾提及父亲自娘亲逝世后,坚决不娶,只因朝中官臣见他贵为皇上座上宾,虽在朝无职位,却是当今太子殿下的辅政导师,可见其身位权重。有些官员见机奉承,时不时送些年华娇俏女子予他作妾室,赵越辅佐朝政已久,自知其中利害,断然拒绝接受。今日为解苏漓若莽撞太子窘境,脱口她为义女,实属情非得已。
赵越深思片刻,倒不是苏漓若那般担心,却是另一番忧虑,只怕赵府从此不得安宁。心里虽有所顾虑,脸色却缓和道:“小公子多虑了!太子殿下对老夫甚是了解,自然不会置疑。只是,方才未经小公子许可,却言乃老夫义女,实属不得已,小公子无须放心上。”他一直称呼她为小公子,只为掩饰她女儿身。
“先生言重,漓若惶恐,不敢奢攀先生才名,沾染先生清誉。”苏漓若诚然道,神色不卑不亢。
赵越却将将一笑:“小公子过谦了,尔非平庸凡辈,是老夫高攀了。”
苏漓若暗暗吃惊,莫非他看出自己身份?但见赵越神色自若,猜不透他何用意?只得沉郁不言。
赵越末了又道:“既然殿下已言,小公子明日还是恢复女儿装吧!”
苏漓若愣住,怔怔目送赵越身影离去。
翌日,苏漓若刚起床,小婢便送来女儿家的清雅衣裙。苏漓若恍然触目,竟有些不知所措,而小唯却欢欢喜喜地侍候她更衣。
邑王府,夜深如墨,风玄煜从外面回来推开房门,一缕胭脂水粉萦绕鼻息,他瞬时僵了僵身子,遂眯起眼眸,幽暗中眸光深邃阴沉,危险气息冉冉升起。
他缓缓掀帘入内室,触目室里一双娇艳妩媚的姐妹花。
见风玄煜进来,二人躬身施礼齐声道:“王爷!”看样子已等候多时。
风玄煜紧皱剑眉,墨眸锐利,冷冷道:“谁允许你们进本王的内室?”
“回王爷,妾身乃苓妃派来侍候王爷,夜已深请王爷就寝!”二人娇滴滴同声道。
风玄煜听到是苓妃所派,冷厉脸上稍微缓和一些。但仍沉着脸跨出内室,沉声叫道:“夜影!”
“王爷。”夜影即刻推门而入。
“把她们送回母妃那里,就说本王多谢母妃操劳,本王已习惯独居,往后不必再派送人来。”他淡然冷漠道。
夜影俯首道:“是!”遂对着二位美娇娘作了个请的手势。
那两位美妾女子眼含泪珠,委曲至极,想二人如此娇美,不知令多少人垂涎,又是苓妃亲自挑选。那承想,这个至今孤身不曾娶妃的邑王竟弃她们如敝履,但见邑王冷若冰霜,那敢求全,福了福身子狼狈而去。
朝日朦朦胧胧,天尚未大亮,夜影听到一声暴怒:“夜影…”
夜影颤了颤身子,来不及扣好外衣,急速奔至:“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