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叔,你家在哪儿啊?过年不用回去的嘛?”
罗顽顽不动声色地开始闲聊,反正她一个小姑娘,问东问西的也没人觉得奇怪。
小孩儿嘛,好奇心重,挺正常的。
山子瞟了一眼罗顽顽,看她笑眯眯地瞅着自己。
“家里没什么人了,不用回。”
山子避重就轻,盯着灶膛里的柴火,闷声答道。
“嗯,山子叔,你有孩子不?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罗顽顽继续没话找话,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山子的神态。
“没有。”
山子愣了一下,然后才吐出两个字。
他的那一点停顿,让罗顽顽捕捉到了。而且他垂着眼皮的样子,分明是有些回避她的问题。
“哎呀,真可惜。山子叔你人这么好,一定是个好爸爸的。”
罗顽顽抓住这一点,持续发动问题,山子越回避的,她越要提,这样才能搅乱他的心思,让他露出破绽。
“啊……不好,好什么呀。”
山子似乎挺意外罗顽顽会这么说,抬眼瞅了这嘴甜的小丫头一眼。
长得好,性格好,对人也亲热,罗顽顽几乎是理想的小闺女的形象。
“我觉得很好呀,山子叔你总是默默干活,又勤快,话还少。不然郑伯伯他们也不会这么信任你,拿你当一家人一样。”
罗顽顽状似天真地说道,其实她看得出来,郑家人也没有说拿山子当一家人,山子更像个郑家的长工。
她故意这样说,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果然,山子似乎想到些什么,嘴角竟然淡淡地勾起一丝笑意,然后很快就收了起来。
“我哪能和老板像一家人,我就是个穷打工的。”
虽然山子的声音依旧又沉又慢,但是语气里那一丝自嘲,听在罗顽顽耳朵里就不是一笔带过了。
果然,山子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与世无争只知道踏实干活。
只是眼下还不知道郑伯伯那边啥情况,若是真是独一处的人干的,那内应很有可能就是山子。
若郑伯伯的事儿只是意外或者另有其他原因,山子的嫌疑就大大降低,罗顽顽只能再找机会试探了。
并不是她不想跟大人说,但是没有证据,她不想随便把罪名扣到山子头上。
或许他可能有点不平,但也是人之常情,也未必就会成为他背叛郑家的理由。
反正万事皆有可能,还得再观察观察。
试探了一波,罗顽顽怕打草惊蛇,所以就没再继续。而是东拉西扯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山子倒是比刚才放松了很多。
小丫头没什么攻击性,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的。
等水烧好了,山子帮着给送进去,罗顽顽怕郑伯伯不方便,就没跟进去。
这时候出门去办事的方文海带着方如珍回来了。
罗顽顽给开的门,进屋的路上简单把郑大明白狼狈回来的事情说了。
方文海一听,眉毛皱了起来,脚步加快,知道大徒弟怕是遭了殃了。
落后一步的方如珍更关心罗大海,忙问罗顽顽:“顽顽,你爸呢?那你爸回来了么?”
罗顽顽摇摇头,说道:“我爸没回来,方姨,您说我爸不会也像郑伯伯这样吧?”
其实刚才罗顽顽闪过很多念头,但是一直没敢往这方面想,她一直回避想这个问题。
可最终还是没逃过,被方如珍正面问了出来。
她爸和郑伯伯一起出门,都是去弄食材。
如果郑伯伯的这个惨状不是意外,对方肯定也会向她爸下手吧?
可为什么她爸爸没回来?难道说,比郑伯伯还惨?
这个念头几乎一冒头,罗顽顽就狠狠往下按。不会的,不会的,爸爸那么好的人,才不会出意外呢!罗顽顽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
和她同样担心万分的是方如珍,听见罗顽顽说罗大海没回,她几乎立刻就急了。
“不行,我得进去问问郑大明白,到底是咋回事。”
方如珍松开之前抓着罗顽顽的手,快步往里走。心里头却是又急又气。
要不是为了师哥家惹出的这档子破事儿,大海哥也不会大过年还要出门去!
若是大海哥有个三长两短的,她绝饶不了郑大明白!
这会儿方如珍都不想叫郑大明白师哥了,她爸这个大徒弟,耍心眼一个赛俩,惹下一堆祸事还得师傅和师弟帮着摆平!
罗顽顽看方姨风风火火地进屋去了,她站在院儿里,仰头看了看院墙边落秃噜叶子的大树,枝丫上还挂着雪。
爸爸,您在哪儿呢?快回来吧,不要让我担心。
罗顽顽在心里对着天空说,好像这样就能传到爸爸那儿去,让爸爸早点回来。
咬着嘴唇,她的担心和恐惧这会儿才流露无疑,眼泪扑簌簌地滚落,挂在腮边,好不可怜。
“顽顽?!你这是咋啦?谁欺负你了?”
兀自哭的起劲,罗顽顽觉得自己太惦念爸爸了,都产生幻听了。
想到这儿,她更难过了,甚至已经开始抽泣。
直到一双大手,捧住她的脸,粗糙的手指抹了抹她腮边的眼泪。
罗顽顽才从这个熟悉的感觉中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幻听!
猛地眨眨眼,视线对焦,眼前是爸爸罗大海关切紧张的脸。
“爸?你回来了?!”
罗顽顽失声大叫,瞪大的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罗大海。
“回来了呀,你这是咋啦,站院里哭成这样?快溜地,进屋,脸蛋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