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府得了谢辞的汇报,只觉得这案子棘手得很。他捋了捋自己的长须,想了又想,还是毫无头绪。
只得命人先去将那两死者的画像画出,贴出告示寻找认得的人来认尸,又命人将那妇人和泼皮先放回去,告诉他二人随时准备传唤,接着命人去接应陈八和李大刀,将这死者抬去衙门义庄,陈八和李大刀则先留在五里铺子,暗地监视客栈夫妇和那泼皮是否有异动。
宋知府安排完,谢辞与老赵头便各自回去休息处喘口气。
谢辞没有回休息处,而是径直现将黑狗送去了府医那里,求府医医治。待他回到休息处,还没有喝一口茶,捕头就命集合。
孟捕头挺着白鹅一般的胸膛问眼前的七八个捕快,刻意扫了扫喉咙:“陈八和老李配去监视五里铺子,没个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剩下你们这些人,还要处理未调查完的偷盗,殴人等事,也是手脚转不开,大伙最近辛苦,大人也是知道的,但是如今又有了大事……”
几个急性子的忙问:“头儿,什么大事?”
“出了什么事?”
孟捕头面露难色道:“那段府归赋庄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就在刚才,段府段老爷竟然亲自来找知府大人,状告苏府老爷常年谋划夺取他的家财,那证据和金银数量,比归赋庄的不知要多多少倍。宋知府如今是头疼脑热,桩桩件件都是难事,这段老爷的事更马虎不得。据我所知,段老爷可给了咱们不少的难题,他那些古董铺子,银楼,绸缎庄的,哪一项不得细细查来?所涉金银数量,若是定了罪,苏府家老爷怕是要充军流放,那苏府可就是完了。因此咱们得小心再小心,所以……”
捕头看了看眼前的众人:“所以我们需要大量人手来办,但现如今的事实却是人手不齐,人员紧缺。潘老爷失踪和家丁死亡的案子迟迟没有进展,还有大火里的那位,都需要人手,现在五里铺子又绊住了陈八和李大刀。所以我干脆来问问你们,你们自己说,谁想去调查潘贺这几个的案子?”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不知道调查潘老爷失踪是个难事?那潘贺人间蒸发不说,他两个家丁也死得蹊跷,加上绣春阁大火里的,这种无头公案就是费心查下去,也多半是无功而返。
潘贺不过是个陵县的小商贾,与段天涯的家业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算把他找回来,能得多少好处?
况且这种案子,那潘贺怕是早就不在人间了。
可是段府的事呢?段府这公案,是商贾告商贾。既没有人命官司,查起来也不太困难。
这案子涉及到两家金银往来,只要自己沾手,双方处总能得到些明里暗里的好处,多少银子说不上,吃酒的却是足够了。
两家商贾角力,自己这种捕快听命行事,既无什么危险又没什么得罪人的事,这样的肥差,谁不愿意干?
因此一个个都摇头不止,意思是不愿意接潘贺的案子。
“我去吧。”谢辞并没有看其他人,而是对着捕头淡淡一句,这一句“我去吧”立即说得捕头满脸笑意。
一拍谢辞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
接着向其余人挥了挥胳膊:“散了前到北边厅来,分配一下明日每人要去查的铺子。谢辞你就不用过来了,你明日来衙门报个道,就去查潘贺等的事情吧。”
众人都齐声答是。
捕头自己也没想到能这么轻轻松松就将棘手的事情分配好了,他本发愁,自己这些手下人,虽然都是些粗人但是也不是傻子啊。
谁面临这显而易见的选择,都会想着要段府公案的肥差,而不会有人愿意调离了肥缺去查那些个耗时耗力的无头公案。
没成想,自己忘了自己手下还有谢辞这个憨厚的傻瓜。
这小子真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捕头面露喜色,想到自己作为捕头,既没有挡着别人财路招人抱怨,也没有以权压人得罪下属,让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干活还不落口舌,他心里很是满意,连步子都轻快了些。
待捕头走了以后,原先几个敷衍着调查潘贺一案的,都将手上现有不多的材料转手给了谢辞,面上各个都说不清地轻松自在。
捕快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一个道:“陈八和李大刀运气真不好,偏偏今日轮到他们出公差,派去了五里铺子,等他们回来,怕是段府的公案早就解决了。”
那一个道:“也不一定,你想想段府家业要多大?如果是小事小数目,值得段老爷亲自从京城赶回来,在扬州这里报官吗?况且据我所知,那苏府可是段府的亲家,这种关系都要亲自来告,不调查个清清楚楚段老爷怕是不愿意收手。那苏家又是好惹的?官司缠了身,又是要命的官司,必然是得有一番争辩的,只怕不会有那么快就能查明。”
另一个点头道:“可不是,谁能想到段府和苏府,居然有一日能闹成这样,真是闻所未闻。”
那个摇着杯子道:“这世上的奇事多着呢,近几月咱们扬州的异事是特别多。别说亲家反目这种平常人间事,就是天降奇迹,也是有的。”
众人都好奇起来,纷纷道:“什么天降奇迹?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那个放下杯子神秘道:“这也是我前几日才打听到的,漕运的薛家知道吧?只有一个女儿,又是外地来的,因为下苦才在那漕运上立了足。漕运上的人派别多,本就斗得厉害,明里暗里都欺负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