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沈姝思索间——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面开启。
有脚步声,从外头轻步走了进来。
沈姝心里一凛。
她原以为,以熠王的功夫,对方保险起见,会在外面直接吹毒药进房间。
这样,她早已在床下燃上能清毒的草药,又事先喂楚熠吃下调配好的万金油解药,便能轻松解局。
可她万没想到,对方竟敢直接走进屋里来!
莫非,他们队伍里果真有内鬼,把熠王昏迷的消息传出去,对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好在沈姝已经做好完全之策——
她攥紧手里的东西,只等对方出手的瞬间,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就算没办法按原计划让熠王“假死”,也至少能抓住活口,审出幕后主使是谁,好提前做好应对。
“殿下?殿下?”
脚步声在帷帐外停下。
一个如冰玉相击般好听的声音,压得极低,传进沈姝耳中。
沈姝愕然睁大双眼。
这声音的主人——
是那日在谷中,救了她的神秘男子!
这种时候,他怎会来这?
难道……他刺客竟不成?
这个念头一起,沈姝立时想到,那夜这男子独自一人,同时料理十几个黑衣人,还敢直面整个西匈大军,功夫绝非泛泛之辈。
虽然她打心底不相信他是刺客。
可这种时候,并非凭直觉判断是与否的时机。
沈姝立时在被中伏低身子,紧贴着楚熠,放轻呼吸,动都不敢动一下。
就在她未察觉之时,一直陷入昏迷中的楚熠,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外头瓢泼大雨打在芭蕉上,哒哒作响。
阵阵雷鸣不绝于耳。
拜这样的天气所赐,就算潜进房间的男子,武功再高强,也极难在这种情况下,察觉出沈姝极轻的呼吸声,
“殿下?”
那人等了几息,没有得到楚熠回应,直接掀开帷帐,伸手探向楚熠的鼻息。
“咦?怎会……”那人奇怪地喃喃一声。
突然,他似听到什么,极快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用白纱包裹的药囊,放在了楚熠的鼻尖。
就在他拿出药囊的瞬间,沈姝已经闻到囊中所装药材是什么。
她紧绷的神经,倏然放松下来。
那是一包专克离罔草的解毒药。
既是解药,就意味着——
对方是友非敌。
就在沈姝沉吟间,那人突然放下帷帐,跳上了床。
沈姝冷不防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只是这样微小的动作,却教跳上床的男子,立时察觉出来。
覆在沈姝头顶的大被,猛地被人从外面一掀。
沈姝直觉转头,猝不及防间,与那人四目相对,瞳孔骤然一缩!
男子在看见沈姝的瞬间,那双透彻桃花眼里,尽是诧异和意外。
这一次,他并未蒙面。
昳丽又少年感十足的面容上,一双桃花眼,映着窗外一下又一下的闪电,灿若繁星。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大抵形容此刻的他,最确切不过。
尽管这是沈姝第一次见他的真容,可不知为何,却仿若像上辈子熟识一样,带着莫名的亲切。
鬼使神差的,沈姝朝他展颜一笑。
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熟稔和亲近。
而这笑容,却让那人眉头深蹙,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突然,男子神色一凛,眼睛直直看向帷帐外头。
沈姝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过去。
透过帷帐半开的缝隙,闪电在雪白的窗纸上,投下一个宽大的人影。
男人、体型偏胖、光头。
竟然是个和尚!
沈姝杏眸微眯。
只见那人用一根细竹管戳破窗纸。
随之,一股极淡的药味,飘散在房间里。
离罔草。
竟真是离罔草!
沈姝不可置信转头,看着无声蹲在床里侧的男子。
此刻,他正用一个药囊,放在他自己鼻子前头。
那药囊里,和先前他放在熠王鼻尖的药囊一样,装着离罔草的解药。
沈姝:……
这种情况下,身为让她有好感的“友军”,难道不该把解药分她一半吗?
尽管,她天生能化毒,不需要这个。
可这种行为,委实让她十分不爽。
难不成,这个屋子里,他和熠王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
男子见沈姝直盯着自己手里的药囊看。
总算惊觉到什么。
就在沈姝以为,他会很君子的,把手里的药囊分给自己一半时——
却见男子突然伸手,从熠王鼻尖拿回另一只药囊,直接塞进了沈姝手里。
沈姝:……
楚熠的眉心,在黑暗中,再次微不可见蹙了蹙。
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尽管沈姝已经做了两重解药的准备,却不敢掉以轻心。
对方离罔草下的分量不小。
沈姝极快从药囊里掏出一小撮解药,放在手心掩住口鼻。把余下的赶忙放回楚熠鼻尖。
窗外那人,放完毒烟,有恃无恐在外头等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才悄悄离开。
男子下床,走到窗边,用手指戳开窗纸朝外张望。
确认对方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终于折身回到床前。
他一双桃花眼,紧盯着沈姝的面容,眼底尽是复杂之色。
“你……也回来了?”他没头没尾地问道。
沈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