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那二人。闻和贵带着那他们去了内厅,小人倒在地上本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不料那闻府的管家好生厉害,过来一掌就把小人打晕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在白沙营的军帐前了。”
柳明嫣斥了一声:“不得无礼,你方才手指的那位贵人乃是清洋公主殿下。”
朱芷潋毫不在意地噗嗤一笑道:“什么中了飞镖,你中的是茶杯的盖子。”
那侍卫呆了一呆,道:“小人该死……小人不知是公主殿下。原来是……茶盖?”不由脸上一红,旁人听他说得言辞诚恳真挚,看来当时的确不知朱芷潋的身份。
苏晓尘见这个侍卫确实是那日屋檐下被闻和贵用茶盖打倒在地之人,细细琢磨他方才说的话,觉得耐人寻味。
这侍卫的话看似断断续续,实是故意略去沈娴云的在南华销金案中的所作所为不说,言语中只断章取义,把闻和贵与陆文驰勾结陷害赵钰的事描绘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个口拙之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却让人觉得无比信服。若不是自己当日亲眼亲耳历经了整件事情,闻和贵又详详细细地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他也几乎要相信沈娴云是个抓贼不成反被害的清官了,可见不知道真相的人听了他的话会真的以为沈娴云与南华销金案无关。
他侧眼悄悄打量了一下柳明嫣,只见她泰然自若,面不改色,暗自猜想这番说辞应是她早有的安排。
坐在一旁的朱芷凌一副事不关己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心中暗叹柳明嫣的手段,能将这样一个粗鄙的兵士,调教得恰到火候。既显出木讷之相让母亲看在眼里,又把证词背得条理清楚,句句紧扣。几年不见,柳明嫣果然越发老辣了。
忽然旁边宫女附耳过来低声道:“殿下,半个时辰前沛国公被铁花将军拦在流芳门外不得入,忿忿之余已出城去了。”
出城?这陆行远进不来流芳门,出城去做什么?莫不是死心了?
朱芷凌暗觉奇怪,不过既然离抚星台越来越远,那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要他不来捣乱,如今的局面来看,柳明嫣已是八成的胜算。无垠,真可惜你今日不在。
这一边,明皇见侍卫的神情,又听女儿说到茶盖之事,情知是真话,便扭头问道:“潋儿,怎么你们在那里?”
朱芷潋笑道:“大苏……学士说想吃仙云五味碟。沈娴云说让闻府的厨子做,又说他家宅子临着海,风景甚好,我们便住过去啦。我们还听说,陆大人也喜欢住闻宅,是也不是呀?”
明明是稀疏平常的一句玩笑话,陆文驰却听得心惊肉跳,心中暗骂沈娴云多事,竟将此二人引去了闻宅,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自己最近刚去过南华岛也住在闻宅,好在并未点破,希望明皇没有听见这一句才好。忙掏出帕子拭了拭额上的汗,勉强笑道:“殿下说笑了,说笑了。”
明皇确实没有注意到最后一句话,只因听到仙云五味碟几个字,心中一惊,想着如何这小子会知道这个?与朱玉潇对视一眼,见妹妹紧张的眼神中有几分窘意,猜到必有隐情,当下不好细问,便假意厉声道:“朕只问你闻和贵的事,不要扯那些不紧要的事。”
朱芷潋小声应了一声,嘟哝道:“那就不要问女儿嘛,去问苏学士好啦,反正他比我说得清楚。”
朱玉潇也凑过来说:“姐姐,潋儿还小,你何苦为难她,就让苏晓尘来说,他毕竟大几岁。”其实心里早不耐烦这个小丫头扯东扯西,只想早点知道南华销金案的真相。
明皇好歹是碧海之主,一国的君王,硬被这一左一右两个素来口无遮拦的至亲之人给噎得说不出话来,简直哭笑不得,只好对苏晓尘说:“那便由你来说。”
苏晓尘刚要开口,忽然殿侧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
“南华岛的事,是否也可以让老夫听上一听?”
众人闻声正疑惑,独有陆文驰十分惊喜,高声唤道:“父亲!”
最吃惊的,就是朱芷凌了。铁花明明封锁了三岛间所有的通路,也挡住了陆行远,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只见陆行远稳稳地踏着方步,从殿侧的屏风后走了过来,尽管神色自若,但众人仍是能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水,显然是步履匆忙所致。
陆行远好像瞧不见除了明皇以外的所有人一般,径直走到明皇跟前,跪拜道:“老臣叩见陛下。”
明皇语气立刻变得十分和蔼:“沛国公请起。”又指了指屏风后面,问道:“沛国公缘何从那里入殿来啊?”
陆行远苦笑一声:“回陛下,老臣清晨受清鲛公主殿下所托,去城外主持开仓仪典,偶尔看到鲲头舰停靠在落霞湾,猜想是南疆总督亲临,担心有军机大事,便让其他人代为主持,自己急着赶来太液城,不想在流芳门外被金羽营的铁花将军拦住……”
明皇听得脸色一沉,抬头问道:“凌儿,为何将沛国公拦在流芳门外?”
朱芷凌一手托额,一手捂腹道:“母皇,今日春分本无朝议当休,女儿这几日夜里睡得不稳,想白日里再多睡一会儿,昨夜便令铁花守在流芳门,今早起来因惦着督造商船一事,唤了二位尚书前来议事,却忘了解除禁令,都怪儿臣精神不济,有些恍惚……”言未毕,已低头掩面,显出几分不适。柳明嫣十分凑趣地皱眉叹道:“脸色这样难看,殿下果然是睡得少。”
陆行远头也不回地冷冷道:“只是不知殿下为何将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