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静静的四方小院里,枝干盘虬的老梨树下,纷纷扬扬的梨花雨中,只能用“雅”之一字勉强描述的谪仙,着了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堪称恬静的坐在轮椅里。
细碎的梨花花瓣间或滑过了他袍角精美别致的云纹,在格外柔软的夕阳下,折射出别样醉人的温柔。
忽而风起,渡起满地的沁着馨香的“积雪”,同时牵起了谪仙漆黑如墨的发丝,一齐飘飘摇摇的,无意间便勾勒出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等夜聆依收拾起散了一地的情绪进了院门,他落在置于膝上的琴的琴弦上的手指轻勾,伴着泠泠淙淙的琴音乍现的,是最让人安心的笑容。
别说他只是在这儿弹琴装神,夜聆依默默想,只要他能全须全尾的出现在她面前,让她配合他跳大神,她都会,嗯,遮起脸来,一口答应。
“夫人可算舍得回来了。”凤惜缘偏头冲他笑着,温顺的空间元素推着他站起,送他到了夜聆依跟前。
手被凤惜缘握住时,夜聆依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随即反手握了更紧,近乎攥住的力气。
只是在他欲要倾身吻上她额头时,夜聆依却躲开了。
“唔,夫人还在生气。”凤惜缘似乎不甚在意她的避拒,顺手理了理她微乱的发丝,引着她向院外走去,“且随为夫来。”
夜聆依始终低着头由着他拉着她转身,拉着她走向院外,却在即将迈出院门时,停了下来。
这门槛真真有魔力似的,适才拦着她不让她进,这会儿又拦着不让她出。
凤惜缘转过头来,隔着门槛看她。
夜聆依下了十分的力气,这才保证了自己的声音无异,她说:“放手。”
这声线清冽,是惯常的对于众生的冷淡,只是原不该对着凤惜缘。
夜聆依毫不犹疑的抽回右手同左手一道攥上了暮离,堪堪止住了自己拔刀的yù_wàng。
凤惜缘还只当她是寻常置气,伸手想来拉她,不想夜聆依避如蛇蝎般猛然退后一大步,冷声开口,字字如刀:“我跟你说过,不要试图骗一个瞎子!”
夜聆依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无处寄存的怒火混着声音溜出来了:“我与你前后相处长达两个月,此前从未有他人为此先例,除了你的过去,我不相信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以致分辨不出真假的!”
明明认定了眼前的“凤惜缘”是假的,夜聆依这话却还是对着他说,而那双紫眸纵使细看久了会发觉其无神,却也能直直钉进人心里去。
“你以心血为基化了这具傀儡,生分了三分的神魂附在这具躯壳上,既然此时想尽了法子诳我、怕我忧心,当初又何必行此险招!”
说夜聆依此刻是恨极了那人也未必不可。
她不再废话,张开五指对准那“凤惜缘”,无色的火焰席卷而出,一瞬间就将那意欲解释的“人”吞没,最终只留下了一团红色的混着精血的神魂在空中。
夜聆依挥手直接将那一团神魂卷进了自己的神魂里护着,猛然转身的动作大到衣摆扫起了一地无辜的落花。
白色的衣摆伴着白色的梨花齐齐飞了起来,夜聆依以完全一致的动作,抬脚就踹开了那封着隐藏阵法的房门,无视了同时将她脖颈卡得丝毫缝隙都无的十几把刀剑,步幅丝毫不减的向床榻的方向走去。
她进,房间里的人随着步步后退,这趋势在她即将转过那扇屏风时止住。
有很淡的血腥气飘散在空中,差一丁点激得夜聆依当场爆发。
压下血液里无数的躁动,夜聆依极稳当而不容反抗的拨开恰恰抵住她喉咙的那一把,以便开口。
“让开。”
这不过是礼貌性的两个字,夜聆依脚下停都未停,然而适才侧刃压破了她皮肤的那把剑却没有再动。
如此一进一停,锋利的刀身便切进了细白柔软的脖颈,裹着金光的血液顺着优雅到令人惊叹的颈线蜿蜒流下。
“够了?”
房间里持刀的这些人夜聆依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她这话是对着自始至终缩在墙角不动的莫尘说的。
莫尘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他什么都没说。
明白了,夜聆依自顾自点头,想要她滚。
夜聆依冷笑一声:“谁给你的自信,笃定本座不会做什么?他醒着时候本座容忍你们是给他面子,眼下他跟个死人似的躺那,本座就是把你们都宰了,也没顾忌!”
夜聆依嘴上对凤惜缘都没顾忌了,手上对这些王八蛋们更没顾忌。
一言不合就动手,出乎所有人意料,暮离在脖子周围惊险又惊艳的游走一圈,夜聆依只凭一只手便震开了这十几个天阶之上修为的人组成的剑阵!
被人蛮力震开当然会再迎难而上,只是这空档足够夜聆依以爆炸般的手速结出一组集体禁咒。
不需要多厉害,“止戈”完全可以胜任,虽然有破绽,施咒与被咒者不能相互攻击且相距不能超出三米,但她要做的,只是在这群人眼皮子地下把“天子”抢到怀里以令“诸侯”。
她灵级的灵魂力,对上这群对于禁术一无所知的蠢货,完全是碾压。
莫尘夜聆依没有管,一方面他离得远了,更多的是,她相信他可以做到围观,但不相信他敢阻挠她。
“这是解药,半个时辰。”最早被她放到的暗卫到这会儿一刻钟都有了,再不全力救人就等着收尸吧。
莫尘接住那药瓶,抬眼看过来时,一屋子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