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人举着一把手枪,看起来意气洋洋,他高声喊着:“早早下马送死,免得爷爷动手。”我仔细一看,那个人居然是李大掌柜。李大掌柜不写伪书《千金方》。而改玩枪了。
前有大河。后有追兵,胖大和尚看到我们无路可走,就紧张地问道:“怎么办?怎么办?”李大掌柜看到我们人数稀少,手中只有刀,没有枪,就带着上百人步步逼来。
豹子仰天打了一个哈哈,他说道:“当年我在雁门关,被仇人围困。我单人独骑,在包围圈中三进三出,毫发无损。今天我们个个身怀绝技,敌人再多,又有何惧!”豹子用刀尖指着对面的李大掌柜,喊道:“谁先领死,上来!”
对面的敌人停住了脚步。我知道豹子悍勇无比,但是,李大掌柜手中有枪,我们不能冒险。我向左面望去。看到左面有一座小土山,山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萋萋荒草。我对大家说:“我们先退往山顶,然后居高临下,一击可溃。”
我们放开马缰绳,马迈动着小步,跑向土山。李大掌柜以为我们畏惧,又自忖我们逃不脱,就带着人们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们跑上了土山,解鞍下马,躺在地上。李大掌柜将土山团团包围,马迈着碎步,鼻子前的白气像烟雾一样飘散。
小土山下的李大掌柜指着我叫喊道:“你们的底细,我全都知道,你的名字叫呆狗。你们领头的叫豹子,都是晋北帮的。晋北帮早就覆灭了,你们成了丧家之犬。爷爷爱惜你们的才能,愿意接纳你们归顺。快点下山投降吧。还等什么!”
我和豹子面面相觑,我们都不知道李大掌柜从哪里知道了我们的底细,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底细?瞎子躺在地上,他耳轮转动着,捕捉着李大掌柜的声音。我看到李大掌柜相距太远,就对瞎子说:“我诱骗李大掌柜走近,你砸狗日的一家伙。”
瞎子用骨头一样的眼睛看着我说:“那没问题。”
我向着山下走了几步,对着李大掌柜招招手说:“我们两个谈谈。”
李大掌柜不知是计,他乐滋滋地迎着我,向着山上走来。就在他走到了一颗石头前的时候,我故意大声问道:“李大掌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大掌柜神采飞扬地喊道:“这不能告诉……”
李大掌柜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从草丛中飞起一颗棋子,棋子像断了翅膀的小鸟一样,径直飞到李大掌柜的头上。李大掌柜噗嗤一声倒在地上,脸上还残留着莫名其妙的表情。
豹子发一声喊,骑着马从山上冲下来,径直冲进了山下的人群中。豹子如同一架犁铧,那些人如同向两边翻卷的犁沟。豹子手挥刀落,就有一颗人头落下来。
我看到这种情形,也翻身上马,摇晃着长刀,大声呐喊着向山下冲去。山下的人群像一群蚂蚁一样惊慌逃窜,马蹄扬起的黑色的泥土纷纷扬扬,落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显得异常醒目。我奔出不远,就追上了跑在最后面的一名少年。那名少年爬在马背上,看着我手中雪亮的长刀,雪光映着刀光,刀光闪闪烁烁,少年的脸吓得像雪花一样惨白,他高声哀求着:“叔,叔,饶命。”讨纵住弟。
我的手腕在空中一转,刀背砍在了少年的脊背上。少年像一颗石头一样从马上落下来,在雪地砸出一道很深的坑。豹子把西边那群人冲散后,又兜头追过来,和我一起兜捕东边的人群。东面的人群完全被吓破了胆,他们不约而同地向着黄河岸边逃去。我和豹子大声叫喊着,我们的声音像一群群鸽子一样在雪后阴暗的天空中飞翔,直冲云霄。那群人像暴风雨中受惊的马群一样,争先恐后地扑进结了一层薄冰的黄河水中。
我们勒马站在黄河西岸的土坡上,看到那些人和马在冰冷的黄河水中载沉载浮,有的被河水吞没,有的被河水冲到了下游很远的地方,他们手脚并用地爬上河岸,摊开四肢,躺在石头上喘息。
那名被我砍落马下的少年没有死,他辛辛苦苦地从地上爬起来,忙忙碌碌地在齐膝深的雪地上走着,他没有走多远就被我追上了。少年赶紧跪在地上,又一次把我叫叔。他说:“叔,叔,饶命。”
我用刀尖指着他的脸面说:“要饶命,可以,必须说实话。你要是敢说一句假话,老子一刀砍死你。”
少年说:“叔,叔,我都说实话。”
我问:“谁告诉你们我的名字?”
少年说:“李大掌柜。”
我继续问:“李大掌柜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说:“一个和尚告诉的。”
我感到很好奇:“一个和尚?和尚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个和尚叫什么?在哪座寺庙出家?”
少年说:“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这个和尚两天前的夜晚和李大掌柜谈了很久,李大掌柜就告诉我们说,有呆狗、豹子和瞎子要从这里经过,我们在黄河边打一个伏击,就能杀了你们。”
我又问:“和尚呢?他现在在哪里?”
少年说:“他前一天过了黄河。”
我想了又想,这些年我不认识什么和尚,少年时代跟着师父凌光祖在大别山中修建寺庙,假扮和尚骗钱,此后再也没有和任何一个和尚打过交道。江湖人说:僧道尼姑莫往来,出家男女心肠坏。我一直记得这句话。可是,这个和尚是谁?他为什么对我和豹子、瞎子的底细摸得这么准。
豹子也想不明白这个和尚是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