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月知道陆间的意思,但她想知道更详细的,难道真是靠着那一手鬼神莫测的幻术?
陆间抿唇笑了起来,“你见过我的幻术,薛宥虽然住进了公主别院,可那里也有人出入,以我的能耐混进去并不是难事,只要稍在薛宥的酒水里放入云蛛之毒,也就自然而然了。”
他见到韦夫人疯魔,就知道单单燃香的风险太大,所以便直接把所带云蛛之毒放入酒水中,恰好他想杀这几人都有饮酒的习惯,便也不用费心思折腾。
至于崔启志,不过放了少许量的云蛛之毒,然后用幻术让他自己上马去了大街,等云蛛之毒发作,自然就猝死在了大街上。
陆丘鸣和张力一样,也是死在同样的手法下,陆间怎么都没想到,当年师父亲尽全力教授他幻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他用来杀人。
“酒肆里你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法让我陷入幻境中,当时你本有机会杀了我,为什么不动手?”安长月歪着脑袋问陆间,她其实知道陆间的用意,他只是想拖住她,而并非真的想杀她这个局外人。
“那些人该死,所以我杀,而你和我们素未平生,若我杀了你,岂不是与薛宥等人无异?再者丘婆也会生气,得不偿失。”
在陆间眼里,只有一起活下来那些人他才需要顾及,可事实上但凡与这件事无关的人,他都想避开,只是这些慈悲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而已。
明再次询问了案情经过,确定无误后让陆间签字画押,远黛和丘婆两人虽然无杀人之过,但却有协从之嫌,判杖责以示惩戒。
安长月立在堂上听明宣判,她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明,到嘴边求情的话尽数咽了回去,远黛和丘婆不止是协从,若按照大唐律判,两人何止要受这皮肉之苦?
李淙把两人一同押往大牢,陆间临走还不忘请求,“丘婆年事已高,且久病缠身,还望......”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大抵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做这个请求。
不过安长月还是冲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看着,可是她自己也只是一个局外人,说到底跟大理寺没什么瓜葛,只是阿娘的故交正好是大理寺卿而已。
随着申屠一道前往丘婆所居之处,还未走进便听到一声声哭泣,悲且伤,似乎这世上自己很珍重的一部分消散了,痛心疾首中带着几分茫然。
安长月停住脚步,直愣愣的看着声音传来那地方,一条狭长的巷子,内里幽深看不到尽头,两侧稀稀拉拉的开着几扇门,都是木板粗略制作的矮门,看上去都是些穷苦人家。
她吸了口气抬脚往里走,申屠被她一系列动作弄的有点摸不着头脑,见她走了,便也跟着往里走,可越往里走越觉得惊讶,这里污水遍地,垃圾堆积在巷子阴暗处,连寻常百姓怕也不喜居住在这里。
申屠不解,以陆间在长安城的名气,不至于让自己身边人住在这样的地方,更何况还有远黛这个春水院都知。
巷子半当中大开着门那户便是丘婆家,按照安长月所知,当年从六州胡边陲逃出来的有八人,其中一人在前往长安的路途中病死,而这个病死的人就是丘婆的丈夫,丘婆如今只孤身一人了。
可进了丘婆家大门,小院中稀稀拉拉跪着五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身穿僧袍的和尚,这五六人中最大的便是这和尚,看着约莫四十上下,其余几个皆是十三四的少年模样。
安长月在看在这些人的一瞬间便知道他们是谁,她心想,难怪去报仇的只有远黛和陆间,这些都是未成年的孩子,若把他们卷进去,岂不是毁了他们一生?
申屠却没注意到这些人,他一眼看见的是摆放在正屋里的牌位和棺木,虽然看着都十分简陋粗糙,但上头的字却清清楚楚,那是丘婆的灵位。
“丘婆死了?”申屠皱眉低低问了一句,他不是不相信,只是有些诧异,前脚才把陆间和远黛收押,后脚丘婆便过世了,真有这么巧?
安长月却没有任何怀疑,她忽然想起陆间的欲言又止,他怕是早知道丘婆命不久矣,所以在大堂上的未尽之言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资格,而是知道说了也白说。
最先发现安长月等人进门的是跪在一侧的和尚,他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合掌念了声佛号,道:“大理寺官差到此刻是为了近日发生的命案?”
申屠和安长月对视一眼,安长月开口道,“是,大师可是大庄严寺的知命?”永阳坊在长安城西南角,虽然也在坊间,却人迹罕至,是真正的清静之地。
“贫僧法号确实是知命,现在就在大庄严寺。”知命没有问安长月为何知道他是谁,既然能查到这里,想必早就知道他们一行人是如何来的长安吧,陆间和远黛到底没能将心中的仇恨放下。
安长月先冲着他行了一礼,淡淡道,“凶手已经伏法,既然丘婆已经过世,此事便也不宜追究,大师既是出家人慈悲为怀,还望......”
知命知道安长月要说什么,抬手打断她道,“既然已经知命,便该应命,只是冤屈终究是冤屈,贫僧能放下能释怀,可他们还都是孩子,看着自己的亲人惨死于眼前,竟还是因为莫须有的理由,贫僧想问一句不该问的,天道何在?”
安长月没有说话,一侧的申屠却已经忍不住道,“大理寺已经着手查办当年的案子,大师请放心,定然会给枉死者一个交代。”
他的话掷地有声,与他那一身凛然正气相辅相成,安长月想,当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