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月没有再说更多,今日晨间兄长叶云深回来了,他带回了早前康待宾之乱那村子被屠杀的一些旁的东西,据说当时正巧有一队人出村采买,一共八个人,后来这八个人便不知所踪。
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安长月就想到了开元九年那支不寻常的自六州胡而来的逃难人,似乎也正好是八个人,所以连夜查了那些人后来的下落,好巧不巧,今日在场了两位。
“你,早就知道了吧。”
一直缄默不言的陆间突然开口说话,远黛惊慌的想要阻止他,却被他摆摆手安抚下去,陆间的容貌虽不是世间绝无仅有,可也算是上乘,他就那么微微仰着头看安长月,着实让安长月心中有几分怜惜。
可大唐律法森严,废不得。
“算是吧,要不是你在酒肆里露那一手,我也不会这么确定就是你。”安长月抿唇看着他,此时陆间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跪在大理寺大堂上。
“原来是我自己?”陆间喃喃自语了一句,扭头朝坐在堂上的明行了大大的礼,“既然藏不住,那便不藏了,草民有冤,跪请少卿为草民等三十几条人命主持公道!”
远黛跟着陆间一起行了大礼,脸上的悲切之色浓郁,眼中似还有隐忍不下的泪珠滚动。
明看了眼堂下站在一旁的几人,这几个脸上都没有惊讶之色,似乎早就知道这些人为何杀人,又身负何种冤屈。
“你且说来听听,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明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他有种自己被抓来当摆设的感觉,这种感觉到现在越发强烈且真实。
堂下远黛和陆间对视一眼,陆间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开元九年康待宾之乱在六州胡爆发,当时距离六州胡五十里开外有一个小村子,村中只有九户人家,本也过的逍遥自在,可有一天突然来了一队官兵,入村之后二话不说举刀便杀,不过片刻便将村中人屠杀殆尽。”
陆间说到此处声音已经无法平静,他微微颤抖着继续道,“他们千里迢迢从兵荒马乱之地逃出来,好不容易活下来,却死在了原本该护着百姓们的官兵手里,这是何道理?!”
安长月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她不知道事情的因由,薛宥等人到底为何要屠村?
明没想到陆间要说的是这种冤屈,不由皱了皱眉,此事事关当年康待宾之乱,那就是跟兵部有关,现在想想,之前死的那几人中,除了韦夫人外似乎都参与过当年平叛康待宾之乱,陆间这是报仇来的。
李淙有些见不得这些,他沉声问道,“此事你大可以上报揭发,为何非要杀人?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妇孺,她又跟当年的屠村有何关系?”
他话音落下,堂下两人都沉默了片刻,随后远黛轻声说道,“此事怪我们,那日本不是要害韦夫人,只是没想到消息有误,这才......”
“这才错杀了对吧,当日本该留宿韦家的韦夫人之弟因急事离开,你们没能及时得知,所以才错给韦夫人下了毒,后来是那个妇人见弄错了,又将韦夫人引致光德坊想给她解毒,却不料阴差阳错,韦夫人从高处跌下导致死亡,我说的没错吧。”
安长月微微蹙眉,随即继续说道,“那位妇人是常出入官家为各位夫人送绣品的吧,我记得好像是叫丘婆。”
“此事跟旁人无关,都是我们自己做下的,你不要胡说!”陆间和远黛慌张的想要撇清,但安长月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里,尤其是他们二人三言两语能撇清的。
早前她就曾跟铺子里的掌柜打听过,确实有丘婆这么个人,她本身并没有多好的绣功,却和许多绣娘都有关系,往往能拿到很多旁人拿不到的绣品,以此来赚取一些差价补贴家用。
私下里丘婆跟许多官家夫人有交易,常常出入官家家宅,所以偷偷给韦夫人燃香下毒并不是难事。
“我并未说是丘婆杀人,她不过是帮了你们,顶多是个帮凶。”
远黛摇头,“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丘婆根本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她是个善良的人,屠村之后带着我们来长安找活路,又怎么会同意我们杀人报仇?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远黛说到这里忍不住哭了起来,“若非如此,也不会引韦夫人出来给她解毒,那可是云蛛之毒,哪是说解就能解的,她还为此郁郁寡欢,身子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伏在地上哭的浑身颤抖,旁边的陆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缓缓抬眼看着安长月,“既然你什么都查到了,那可查到那帮畜生为何要屠村?”
安长月叹了口气,摇头道,“并未,此事发生在开元九年,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连知道此事的人都少之又少,更遑论细节。”
“好,好,那我来告诉你,只是因为薛宥想杀人,他就诓骗其余人等诬陷村中有奸细,崔启志性子冲动且暴躁,竟连想都没多想,就和薛宥一起认定了村中的人有异,所以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此话一出安长月等人都愣住了,他们想了很多原因,唯独没想到竟是这个,一时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薛宥嗜杀残杀,他做得出来啊。
“这些都是从他们口中亲耳听到的,你叫我如何不恨?如何还能放过他们?!”陆间的脸上已经没了平静,他双目圆睁,那股恨意根本掩藏不住,直直的映进了在场所有人眼中。
安长月没有避开陆间的目光,她甚至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