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然决定在研究所待一段时间。
她本来想回警局工作的,但是,刘教授拦住了她。
刘教授好像看出了她近日来的疲倦,强烈建议她休息一下。
“人脑子里有根弦,绷得太久了,一断可就有大麻烦了。”刘教授笑着说,“你明显已经压力很大了,就别死扛了。”
李然然本想拒绝的,但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凌蕊。
她静静地闭上眼睛,整个面庞显得安静自然。那时的她自然地坐在阳台那边闭着眼睛将自己的脸交给天空,稍稍蓬乱的头发在温和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暗暗发黄。
可这具瘦弱的身体,就好像没有神经一样,当然这麽说自然有些夸张。但是就是这个感觉,她平日里见到的人都似乎是紧绷着全身的神经,行走、吃饭、甚至全神贯注地玩手机时,都好像在鼓足着全身的力气,在与周围的空气“搏斗”着。如果是在人群拥挤的地方,比如早高峰的地铁上,那身体真是有些僵硬地——保护着自己?
而凌蕊从一开始就给人一种没有神经的感觉,因为我们习惯了神经紧绷的人,很难想象到有人能无时无刻都瘫软着
于是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刘教授带她转了转研究中心那个并不奢华的院子,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让她住了下来。
“现在你一个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刘教授说,“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给自己留点放松的时间,听凭你自己。”
——
对于一个经常忙碌的人来讲,突然间闲了下来,难免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刚开始的第一天夜里,下起了一场雨。
那时的她一个人吃了点简单的饭,说起来,很久没有按着饭点吃过这麽正经又健康的饭食了。饭后正逢日落,正起着凉爽的微风,所以她并不想回房间了,绕过了那些不高不矮的楼,穿过很大的两个足球场,以及篮球场,网球场,哪里有很多人正在进行饭后的娱乐活动。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这里并没又谁穿着病号服。
像电视里,或者说她的印象里,不是应该是有一堆人穿着病号服在进行着奇怪的活动吗?
例如有的人盯着草丛打折伞不知道在想什麽,有的人盯着周围的人的鞋子看,有的人坐立不安跑来跑去,身后跟着几个医护人员要抓他回去
难道这些体育场里稀稀拉拉的人都是工作人员吗?
她这麽想着,不知不觉穿过了这片体育场,接下来是一片小小的人工树林,树长得倒是很旺盛,正在随着风沙沙作响。这一片倒没有什麽人烟,或许是自己经常出外勤,小树林里有什麽人正在窃窃私语谋划什麽阴谋?
自己果然是想多了。树林里软软的塑胶小道以及走很久才有的椅子,貌似都没有人的光顾,只有一些小昆虫发出奇奇怪怪的声响。
直到走到尽头的围墙处,她才决定返回去,找一条向东的岔路,走着走着,却出现了一栋很古老的楼。
而且很可疑的是,都被围墙围了起来,一道很高很怪的大铁门,门前也有很多安保系统,活像一个研究所里新开的研究所。
因为正值黄昏,所以,昏黄的阳光似乎又给这里增添了不少诡秘的氛围。
她很好奇地走出小树林,准备过去看看,这时,起了一阵风,不过,并不似刚才那麽凉爽。
在这时,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教主了她,她警觉地向后看去。
“不好意思啊。把你吓了一跳。”他说。
“严长宇?”她很好奇地看了看他,这时的严长宇不像在刘教授的办公室那般拘束了。
他伸展伸展瘦长的身子,自然的笑了笑:“怎麽?吃完饭来散步?”
“是啊。”她应道。
“嗯。”严长宇说,“我们刚做完vr模型回来,现在我想来这里看看。”
“这里是?”李然然很好奇。
“特殊的地方,也叫危险病人研究中心。”严长宇严肃起来,“怎麽说呢,比较危险的精神病人都在这里呃治疗。”
“嗯?”李然然皱起眉头,“不会是,羁押?吧?”
“果然都瞒不过你。”严长宇说,“这里的人很危险。”
“我想起了电视里的”
“是啊,设施差不多,多少会引人不安。”严长宇说,“我们在这里费尽了苦头。”
“他们总是”李然然还是有些不敢说话。
“是啊,治不好的感觉。”严长宇说,“攻击性很强很强。”
“嗯。”李然然说,“看来我不应该来这里。”
“是。”严长宇严肃道,“确实如此,我的心里啊,怕死这个地方了。”
“那你来这里是”李然然疑惑道。
“可是也得治病救人啊。”严长宇说,“换个角度,这是精神病学最极端的标本。”
“标本?”李然然对这个比喻有些不适,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其实这麽说也是没办法。”严长宇说,“因为有些人治了很久,却还是那个样子,强攻击性,亲戚朋友们也就渐渐而去了。只有在这里,活着,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就那麽活着。”
“活着”李然然觉得这两个字非常压抑。
“所以呢。”严长宇笑了笑,“我们就算给他们个住所,他们的价值就是供我们做精神病学上的研究。”
“这很令人不适。”李然然说,“听着就像法医解剖室。”
“嗯。”严长宇说,“死人的价值就是”
严长宇突然停止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