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恕我冒昧啊,我听说康成先生座下的弟子数以百计,怎么会让小姐一个人大清早的出来打水呢?”
这姑娘虽然布衣荆钗,但是轻巧的身形踩在铺满卵石的河道上,就像山间的精灵,让人赏心悦目。
对于淇主动凑上来的问话,姑娘皱了皱翘挺的鼻子,还是耐心的解释起来:“我在山下开了几块地,打水是为了挑回去浇地的。”
说着,姑娘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种的那几块地,一直我亲自打理的,师兄们想帮忙的,是我不让。”说话间,姑娘换上了一幅俏皮的笑容:“他们笨手笨脚的,我怕他们把我的种的菜搞坏,嘻嘻。”
此时于淇看向姑娘的目光,已经毫不保留的带着欣赏的神色。
大冬天的挑水种地,这不是傻是什么?
长的好看,身材也好,出身也不错,关键是人傻、脑子不灵光——简直完美啊。
对于于淇注视自己的目光很敏感,姑娘立刻回头瞪圆了眼睛瞪着于淇:“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呵呵,”于淇笑呵呵的道:“姑娘心灵手巧啊,不过我挺好奇的,这大冷天的,姑娘你种的是什么啊?”
“哼!”姑娘一扭头,带动着如瀑的青丝缓缓飘扬,轻哼了一声说道:“我不告诉你,你这个人没安好心。”
这小姑娘,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没想到心思还挺敏感的。于淇心中暗道。
他却忘了,刚见人家第一面的时候,还觉得人家目光灵动来——唉,男人啊。
不过对付这种小姑娘,于淇有的是办法,被她这么不轻不重的怼了一句算什么?
于淇当即厚着脸皮继续凑上去说道:“姑娘误会了,不是我不安好心,是我实在好奇。”说着,于淇换上一副沉重的口吻说道:“姑娘可能有所不知,去年初冬时节,我招降了十几万黄巾贼,虽说是贼,不过是在家乡活不下去的普通老百姓罢了。为了安置他们,我想尽了办法,但是去年本就少雨,冬天的雪又这么少,眼瞅着夏粮不济,青黄不接,我是为这十几万百姓忧心啊。”
停下脚步,于淇朝着姑娘行了一礼,郑重说道:“若是姑娘能种出抗寒保收的庄稼来,现在可活民十万,以后更可活民百万,使天下百姓都不虞饥荒之苦,实在是泽被天下的大恩德啊。”
于淇不知道的是,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身后的刘政就用一直用震惊的表情看着他,心里估价在想:我的娘,我这主公真是个人才,人不要脸真的是无敌,这种能把人吹上天的话他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果然,在于淇这般不要脸的吹捧下,姑娘脸色涨红的连连摆手:“没……没有,你别这么说。”
话没说完,就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蹦跳着逃开。
自那句话以后,这姑娘就开始躲着于淇,让想凑上去套话的于淇无可奈何。就这么尴尬的走了上百步,这才见到其他人。
几个手捧简书在山间漫步诵读的年轻人看到了走来的于淇等人,对于还没过完年就一大清早过来拜访的众人,而且一看装束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他们也都感到好奇。其中一个人就问了一句:“小师妹,他们是什么人?”
姑娘这个时候脸色已经平复下来,不复刚才的羞涩,听到这人的询问,先是盈盈行了一礼,这才回身指着于淇说道:“这个人自称是东莱太守于淇,说是来拜访我爹的。”
姑娘话音刚落,这几个人便纷纷动容,很显然,相较于喜欢种地侍弄庄稼的姑娘来说,这几个人更关注时事政治,知道于淇这个新近上任的太守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哎呀呀,可是在浯水之战中以两千破十万,一战而定北海黄巾,被朝廷明旨敕封的讨寇校尉、东莱郡守于府君当面?”
于淇抱拳团团行了一礼:“正是在下,于淇见过诸位兄台,听闻康成先生在这里隐居讲学,淇特来拜访。”
说着,于淇指了指身旁的刘政介绍道:“这位是黄县刘致然,现在在我身边替我出谋划策。”
随着于淇的话,刘政拱了拱手:“黄县刘政,见过诸位兄台。”
刘政引起的反应丝毫不弱于于淇,对于这个曾经被郑玄亲口赞过“具有勇略雄气”的人,众人纷纷表示“幸会”。
寒暄过后,这些人也不读书了,纷纷表示要引领于淇等人去见郑玄。
在前往他们居住的庐舍的路上,于淇也询问了他们的身份,很遗憾,一个熟悉的也没有。不过于淇也没有太失望,对此他早有意料,郑玄授徒千余人,能在青史上留下一笔的不过寥寥数人。当然了,也不能其余人都是庸才,只是身处乱世,自身都尚且难保,更别提出人头地了,大多数的人都如刘政一般,怀才不遇,泯然尘埃。
拐过一道山壁,眼前豁然开朗,群山怀抱之下坐落着一个宽阔的河谷,在高于河道的山脚下,一排排青石房或木茅屋错落有致,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形态各异的篱笆间穿梭,给人一种骤然从仙境进入凡间的感觉。
放眼望去,有的人在手捧简书低声诵读,有的人在规整的方方正正的田垄里摆弄庄稼,有的人端着葫芦瓢在放养鸡鸭,更有锯刨之声,那是有人在做木工活。
眼前的景象完全颠覆了于淇印象中授徒讲学的想象。
之前刘政跟于淇说过,郑玄是汉章帝白虎观古文经与今文经之辩后集古文经之大成者,而古文经,说白了也就是在儒家的挤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