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场不负而负的角逐,她没有一点胜算,也不敢求胜。求生的yù_wàng叫她彻底妥协,几乎要立即抛弃自尊去哀求他,但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的胸口憋的发痛,眼前开始发黑,便将要彻底失去知觉。
他冷哼一声,无所预兆间松开了她,重新回到了塌上。
他一离开她,她便不争气地跌坐下来,仿佛她全身的力气全部被他抽走耗尽。强大的气流瞬间灌入,胸肺来不及承受,她剧烈地呛咳起来。
澹台扶御安静地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刚刚所做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沉闷的雷声一道接着一道,突然间,雨点倾盆而下,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
“说话。”他的声音盖过风雨的嘈杂,带着比寒冬腊月还要冰冷的温度,刺入她的耳里。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郎小西抬起头,正对着他那双看她的眼睛。
阴暗幽冥,万尺深潭也比之不及。
她的心好像由一只手紧紧抓了起来,一下子揉碎了,碾来碾去的,真是疼。
他不过是个狂妄自大又霸道自私的混蛋罢了。
她这样想着,便不再这般难过了。
“我——”她嗓子哑得紧,刚发出一个音来,便又开始咳嗽了起来。感觉到咽喉处的血腥气,她强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原是教坊的女乐,后来……咳咳咳……被仓俊大人看上,接去府院,数月后又被……转送给闻大人,去年秋暑的时候我是在李大人那里的,因他喜慕……喜慕女祭大人……”
她瞥了他一眼,看他神色气息,没有恼怒,便继续说:“他送我去她府院做了洒扫侍婢,查探她生平喜恶,也略略教我一些法咒符印,好暗通行迹。那日……我翻看女祭大人手信,希望探取一些讯息回报,不想她忽然回房,我匆忙之中,躲在房角梁上,便正好撞上……撞上你们的事。”
澹台扶御目色冷清,不辨喜怒,她缓了一缓,鼓足勇气往下说:“我确有……留讯,央求大人救我,茶寮那人……我也在酒宴上见过,但并不记得名姓,只道是大人心软,听了我的求告,派他来救我,只是好梦易醒,长日无尽……奈何我人如草芥,命若浮萍,怎好奢望太多。”
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怜,难叫人不动容。
澹台扶御没有说话。
“你要是仍然不信,我无话可说。”郎小西用袖管擦擦眼睛,扒着腿坐在地上。说这些话用了她太多精力,她觉得很疲乏,急于想要放松下来,但是他还在她面前,一语不发。
这叫她无所适从,也是她没有料想到的。
她想到的是他素日狡诈,必不会轻易信她。但这些言辞,她早已斟酌多日,也在胸中背得滚瓜烂熟,连说话的神态,停顿的语气,也一并想好,还演练了几回,想来不会再出岔子,叫他纠出错来。
“你过来。”他突然发话。
郎小西不明所以,痴望着不动。
他喉结动了一下,明显很不满意,就要说话,郎小西已经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但她很怕他,并不敢靠近。
“你说得言之凿凿,义正言辞,还在怕什么呢?”他手里握着杯盏,里面只有茶水。
怕你。
郎小西脸上神色表露无遗,但她仍旧硬着头皮回他:“我……我不怕什么,我说的是实话,你自然会相信。”
“是么?”他笑了,径自倒了盏茶,“那我告诉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他饮了那盏茶水,便起身。
“今日早点休息,不要四处乱走。”
他推门出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