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从胶着的怪圈里跳出来, 从另一个角度去审视整件事, 同样他的离开其实也给了李令月足够多的空间, 看清他是否足够重要到可以让她为其放弃一切。
正因为他太想一个人静静, 便绕开了那些本该拜访的故人,而是选择默默的回到了曾在微时待过的那处住所。
他用了整整两天时间,将满室的尘埃蛛网打扫干净,也除去了满院的杂草, 最后将早已腐朽的桌椅床榻丢弃, 再照着原来的样式添置了一套全新的家具。
等他将新买被褥和锦被在架子床上铺好,已经劳累了一天的他忽然感到很疲惫, 他连革靴都懒得脱就在床上倒头睡下。
这晚他睡得很香很沉, 等他睡醒之后, 睁开眼看着搁在矮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原本晦暗的房间也被从窗外透进的天光照亮。
他伸了懒腰从床上坐起,看着简陋屋子里朴素的摆设, 在一瞬之间他竟有种错觉, 好像时光倒转回到了当年, 他还是那个没有经历世间的沧海桑田, 也没有拥有过富贵荣华的落魄捕役。
有了这般的错觉之后, 他不禁回想当初, 他虽郁郁不得志,却有着满腔的期望。虽没有光明坦荡的前途,却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虽然孑然一身,却坚定的要扬名沙场的夙愿, 知道未来要去往的方向。
可现在他不仅将一切都实现了,还坐拥极致的功成名就和荣华富贵,可奇怪的是此时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感到自己孑然一身,迷茫又无助。
在床沿坐在他越想越沮丧,他长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房外。他看着熹微的阳光透过院里的梧桐树繁茂的枝叶,一缕缕洒下形成了光影斑驳的迷幻。听着院外的街道上响起了行人的步伐声,街坊闲聊的碎语声和远处隐约飘来的叫卖声。
他呼吸着清新空气,嗅到阵阵难以名状好似青草混着晨霜的气息,忽然微微凉风乍起不知从那户人家吹来了诱人的食物香味。
这时,他恍然间意识到昨天好想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他不禁饥肠辘辘,他向着飘来食物香味的方向,猛地吸了口气品味道:“这是菜籽油煎蛋的焦香。”
他仰着头又嗅了嗅,自言自语道:“现在撒了把葱花,这香味还真够要命啊!”
说到这儿,他闭上眼回味了片刻,原本一团乱麻的思绪忽然间被理顺。他觉得既然自己选择回到
最初的位置,那自己大可以选择自欺欺人的重头再活一次。
而在这个位置里没有李令月,没有各种耀眼的光环,也没有富贵荣华,他只是身无一物的捕役袁一。
想到这儿,他不禁点了点,赞同自己的做法:“这主意不错!我有几个旧部在长安任职,要混进长安捕衙做捕役应该很容易,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填饱肚子,然后在拉拉关系,就能顺理成
章的在长安捕衙好好玩玩。”
主意已定,他找到旧部三言两语便让旧部向长安捕衙下了道公文,还没到晌午他就来到捕衙入了职,领了捕役的公服和佩刀,成功的从一名威震四夷的战神混成了默默无闻的捕役。
一直以来,他很懂得要与同僚搞好关系的重要性,他入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趁着午休时间请所有同僚泡澡下馆子。
同僚们见他这么会做人,就在私下里一合计大伙凑了银子,然后等晚间散了值,同僚们就回请他到青楼喝花酒。
这样一来二去,不过几天他就与捕衙的同僚混得很熟,他们时不时的聚在一起吹吹牛喝喝酒,谁手里头有了闲钱就会邀他一起到赌坊去赌钱,或是到青楼喝花酒。
这样充实又悠哉的生活让他越来越找到感觉,他甚至一度觉得比起看似光鲜,实则孤寒的异姓王爷,做一个无拘无束的捕役或许更适合自己。
可让他觉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帝都的犯罪情况极少,让身为捕役的他深感英雄无用武之地。
刚开始他为此还困惑不解,他经过一番暗中观察之后,他发现不仅帝都的犯罪情况低下,全国各地皆是如此。
他思量之后得出的结论是,今日的大周之所以能够出现这样不可思议的惯例,大概是在盛世繁华的当下,不仅百姓都能够吃饱穿暖。
而且,朝廷还大力推行教化民风的政策,孩童只要象征性的向私塾缴纳一点点束脩就能读书识字。一些备受敬仰的高僧和德高望重的儒学家者为了响应朝廷的教化民风的号召,每月都会自发在人口繁密的街坊开设讲坛,深入浅出的为百姓们讲解因果善报,或是儒家之学。
大周百姓长年累月的受到高尚思想的熏陶,自然而然的就会以此来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当繁多充足的物质满足民众的衣食住行之后,又以品德高尚的知识灌溉民众的思想,为其竖立正确的思想觉悟。
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之下,民众不会有过分的利己追求,社会趋于稳定,而皇权统治自然而然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巩固。
这让袁一不由得意识到,真正的太平盛世不仅仅是物资上的全民富足,更是精神上的全民对所拥有的一切感到快乐且满足。
这样的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满足意味着,民众不仅能够在太平盛世中分得一杯羹,更该懂得该如何轻松惬意的去消受拥有的这杯羹,而不是为了再多瓜分一杯羹而累死累活,错把辛劳当享乐,也错把贪婪做勤勉。
当一个时代,一个王朝的物资达到空前繁荣之后,大多数人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