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非要挥剑不可的时候,我答应过母亲,你的生死,我来负责。而你只需要好好活着,不要太对不起祖父对你的期望。”
锐雯不自觉苦笑:“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太过软弱了一些吗?”
“那你想像中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锐雯轻轻摇了摇头,“但至少不是别人强加在你身上的命运,没有期许,没有愿望,那样的命运,那样的人生,也太过枯燥与乏味。”
“可是,如果这样的生活,对你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活呢?”锐心面无表情,只是手中的剑又逼紧了一些。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活,这样的人生,就是我最想要的人生?就好像我之前听到的一个故事,两个逗比在河边,一个人说哇河里的鱼好快乐,另一个人说哇你不是鱼你怎么知道河里的鱼好快乐,那人又说哇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河里的鱼好快乐……所以,有意思,吗?”
“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说话,锐雯。”少女有些微微的愠色。
锐雯看着少女清冷的眼眸,他看到了那一泓秋水中蕴藏着一些淡淡的情绪,有些复杂,眼前的这个女子在许多许多人面前都是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也许,自己是唯一的例外。
只因为是同样的祖父,同样的母亲?
少女的银色长发把风碎成淡淡香气,和着月光照在了这个小小的院落里面。不知怎么的,或许只是因为少女眼中那一丝小小的情绪,他心中那一丝反感与不耐悄然散去,一时之间,他已经不想再和她争辩下去,虽然他可以确定,没有人可以在理论上说得过自己。
“你总……你总有在乎的人,对不对,锐心?”
“没有。”
“只是举个例子,就好像你要让我活着一样……”
“那只是对母亲的承诺。”
再次被打断的锐雯有些无奈道:“我知道,我只是举个例子,就好像出于对母亲的承诺,你要让我活着一样,有许多人,我也想让他们活着。”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有的是因为在乎,有的是因为责任,我应该让他们活着。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贵族,优秀的领主,可如果连自己在乎的人,连自己领地中的子民都保护不好,那样的领主,连及格都达不到。”
“我不能总是需要你的保护,因为我也有需要我保护的人,就好像你去诺克萨斯的那些时日,暗影帝国突如其来的侵边战争一样,危险永远都不可能被提前预知,当那些你所关心、你所在乎的人伤痕累累,当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倒下的时候,那样真的很难受。”
“我讨厌那样的感觉。”
锐雯从背上取下那柄伤痕累累的黑色重剑,轻轻触碰到贴在自己脖颈的剑,美丽而又优雅的古剑,就这样慢慢地被拨开。
少女轻哼一声收起了古剑。
“呼——”锐雯长舒一口气道,“拿剑指着我的人,一般都和我有深仇大恨,像我今天碰到的,却是一个多么、多么、多么通情达理的人。”
“讽刺?”
“不不不,是感激,还好这些都是今晚的谈话,如果今天战场上相遇的时候,你就拿剑指着我的话,那么多人面前我会很没有面子的。”
锐心刚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微微蹙眉,轻声道:“有人来了。”
接着便传来了很是慌乱的脚步,锐雯对这个脚步声太过熟悉,几乎是瞬间就已经猜到了是谁。
小小安。
先是跳动的粉色长发映入了眼帘,少女有些慌慌张张地跑到了这个院子里,微微喘息着停下了身体,抬起头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一愣。
大哥哥,还有……另外的那个,很漂亮的女子。
一样的银色啊……
不知怎么,当看到对方在夜风中轻舞的银发时,安琪拉稍稍安心了一些。
两人都是绝美,当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如画风景。然而此时此刻,锐雯却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这幅美丽的画卷,因为他看到了小小安眉宇之中的焦急。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好的事情,所以锐雯安安静静地等着安琪拉开口。
“大哥哥,托尼先生他……”
“他怎么了?”锐雯的心中微沉,眉头皱了起来。
少女轻轻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低声道:“他出事了。”
……
……
大漠。
大漠的风,今天不像往常那样呼啸,大漠的风,有些柔和,柔和的充满了悲伤。
大漠的月,今天不像往常那样高冷,大漠的月,有些清澈,清澈的充满了悲伤。
这里离兰卡只有一小段的距离,消息很快就能够传到兰卡,又或许,眼前高耸的半圆形暗域也太过悚然,让许多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都能够看到。
这片大漠很广袤,目光杀不穿的那种广袤,可是这广袤的大漠,抵不过一小片的沙土,一小片用血迹染红的沙土。
老人的脸是血迹,身体是血迹,有些灰白的老旧骑士服上面,尽是血迹。
老人的心口插着一柄黑色的剑,正在悄悄地蒸发着黑色的雾气,如同他的身上插着那些把散着黑色雾气的剑。
锐雯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有些恍惚地看着这一幕,仿佛看着一场并不真实的幻觉。
他艰难地发声,却只是张了张口,攥紧的拳头松开,摸了摸鼻子,然后抓了抓头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