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大约一万楚军未被洪水卷入漩涡,因为他们本是守在城楼上的。这一万楚军集结在东城墙,想方设法的抢救被困于熨斗陂的军民。然而漩涡的力量太大,水势太湍急、太汹涌,他们施救了半夜,也只救出了不足一千军民。
而忽然间,他们的足底开始摇晃,城墙发出“轰轰”、“喀喀”的闷响。
“不成了,洪水要把城墙冲垮了!”昭棠抹了把脸上的冷水、汗水、泪水,大步跑至若敖沖、彭隼面前,抓住两人之手,粗声道:“两位贤弟,你们赶快带着弟兄们离开此地!”
若敖沖和彭隼一惊,呼道:“昭兄说什么哪!”
昭棠道:“鄢城撑不住了,大家不能全部白白的死在这儿!你俩能带走一万人也是好的,这一万人可以加入郢都的守军!”
若敖沖眼中涌出泪水,道:“昭兄你什么意思啊?你只让我们走,你却要留下么?”
昭棠悲声道:“鄢城军民罹祸,我责无旁贷,万死难辞其咎!你们到了郢都,就对大王照实回报,说鄢城失守乃是我昭棠战略有误,我昭棠以死殉城、以死谢罪。那样你俩或可保全性命与官位,继续为大楚效力!”
彭隼泣道:“昭兄!我们不可舍你而去!”
昭棠霍然松手,双掌用力拍在两人胸口,将两人推开三步远,而后拔出佩剑指向两人,嘶声喝道:“走!此乃军令!快走!”
若敖沖和彭隼万般无奈,双双跪下,朝昭棠磕了头,随后带领一万军士尽速撤下城楼。
这一万楚军离开鄢城后,一径往南狂奔,没奔出多远,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大地随之沉沉摇动。
众人惊恐的回头望去,只见鄢城巍峨的东城墙已被一大团尘埃水雾包笼,看不清原有的轮廓。
若敖沖、彭隼担忧秦军派来骑兵追杀,泪流满面的嘶喝道:“继续走!不许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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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北面,秦军列阵于高地上,振臂欢呼。
司马梗笑道:“都说鄢城的城墙坚不可摧,但今夜,鄢城的东北角却被洪水冲垮了!”
司马靳钦佩的道:“大良造的计策实在是太高明了!”
王陵道:“可不是!大良造简直是神一样的将帅!”
白起提了提缰绳,对王龁和蒙骜道:“我先回营地了,你们在这里看着。天亮之后,传令关闸,待洪水退去,你们再进城内检视,谨记注意防疫。”
王龁和蒙骜抱拳道:“谨诺!”
白起策马驰出军阵,右臂紧紧搂着怀里的婷婷。
婷婷乌眸半睁,雪白的腮颊上,泪珠晶莹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