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嘿嘿”一笑,道:“你一贯聪敏细心,是否察觉出了蹊跷?”
那仆役哈腰笑道:“英山、靳河出门时神情肃然,可不像是要去玩儿的,后来黄歇问他们在城中游逛时所见所遇,他们也是三言两语的支吾,不予详谈。是故属下猜测,他们绝非出门游逛,却极像是去执行事务了。”
魏冉点一点头,道:“连黄歇都被瞒着,可见其中有鬼。你回去后照旧盯着梢,切勿疏忽,我会再增派几个人手过去。”
那仆役躬身道:“属下遵命。”
午时许,六名仆役带着礼物返回黄歇住处。
魏冉顾不上吃午饭,立刻拿笔墨和缣帛画了两幅肖像,再招来相府内武艺最好的两员武士,道:“画像上的两人是‘山河双侠’。你们速去黄歇的住所附近盯着,‘山河双侠’如果外出,你们便要紧跟着,看看他俩做些什么事、面见了什么人。谨记,他俩武功很高,你们务必小心举动,莫要暴露了行迹。”
两员武士抱拳道:“谨诺!”
过了两日,魏冉到离宫天德殿向秦王嬴稷复命。
“山河双侠英山、靳河皆是楚国人,少年时加入墨家,习得上乘武艺,后周游列国、多行侠义之事,在江湖武林中声望颇高。”魏冉详细的对嬴稷说道,“这两日里,微臣派人时刻监视着黄歇、熊元和山河双侠。黄歇、熊元并无异常行径。山河双侠出行时,微臣也让两员下属暗中跟踪,到底发现了古怪之处。原来山河双侠是到渭水边去会见一个人。”
嬴稷问道:“什么人?”
魏冉道:“微臣的下属为免打草惊蛇,不便靠近查察,因此未看清那人面貌、也没听到他们交谈的言语,只说看身影似乎是一个女人。”
嬴稷长眉微竖,道:“鬼鬼祟祟的女人,不会又是小仙女的某个歹毒师姐吧?”
魏冉笑道:“微臣猜测,此女极有可能是智筘。当年闽女和智筘行凶未遂,闽女当场伏诛,智筘却坠入江水、消失无踪,也许她命大,死里逃生了,如今又找到山河双侠这对厉害帮手,替她寻仇来了。”
嬴稷冷哂道:“是那刁妇也好,是别人也罢,只要是胆敢在寡人眼皮底下作祟的,寡人一概不饶。”
魏冉道:“据英山、靳河所言,他二人本无御前比武的打算,故微臣判断,他们此次的目标仅是白起和小仙女。”
嬴稷冷然道:“那又如何?岂非一样是与寡人为敌?寡人定不容让奸贼作恶!”
魏冉笑道:“大王招护忠良、嫉恶如仇,真乃当世圣君!”
嬴稷微微一笑,道:“既然是要防贼、锄奸,我等务须好生部署一番。”
魏冉道:“眼下敌在明,我们在暗,万事容易料理。”
嬴稷颔首,严肃叮嘱道:“料理之时,还需机密行事,寡人不想搅扰了小仙女的兴致。”
魏冉道:“微臣谨遵圣旨。”
嬴稷又问道:“舅父,依你之见,黄歇和熊元有无同谋之嫌?”
魏冉捋须道:“这两人恐怕也是此局所要谋害之人,只是他们自己还懵然不知。”
嬴稷笑道:“哦?黄歇不是挺机敏的吗?此次竟这么懵懵懂懂?”
魏冉道:“黄歇与山河双侠交谊深厚,一时被蒙蔽、失掉警惕心,也属常情。其实那英山、靳河二人出自墨家,本身也该是正派之士,今次之所以谋划起刺杀的勾当,想来是因痛惜于母国旧祸,兴许还因墨家的‘非攻’主张。”
嬴稷冷冷的道:“纷争乱世,纵然我大秦止戈,其余国家又能就此停战么?大秦伐楚是造祸,那楚国昔年东征西讨便是造福么?那两个墨家游侠偏来大秦滋事,委实浅陋!”
魏冉笑道:“区区江湖游侠,当然不如大王您高瞻远瞩、思虑深彻!”
嬴稷道:“明日务必加强玄鸟台的守备,绝不能让那两个游侠肇祸!”
魏冉拱手道:“谨诺,大王放心。”
*
到了比武这一日早晨,白起和婷婷起了床,净面漱口完毕,婷婷穿好一身红衣,坐在镜子前,白起为她梳头。
“飘飘红红,佼佼婷婷,朝阳初升,铜镜明明,玉容香鬓。”白起悠然的唱起了歌。
婷婷忍俊不禁,道:“老白,这首歌你唱过很多遍了,怎么每一遍的曲调都不一样呀?”
白起笑道:“我唱歌五音不全,自然没个曲调。不过这歌词是绝佳的,你只听歌词就行。”
婷婷转过脸,嫣然道:“恩,这歌词确实绝佳,我很喜欢,亏你作得出来。”
白起笑得更开朗,低头亲了亲婷婷雪白的腮颊。
站在茵褥边的大凤突然大声嚷道:“飘飘红红!佼佼婷婷!朝阳初升!铜镜明明!玉容香鬓!”
婷婷伸手抚摩大凤的脑袋,称扬道:“大凤真聪明!”
白起面色一沉,双眼凛凛瞪向大凤,道:“这首歌只能我唱。”
大凤“嘎”的一啼,立马扑腾翅膀飞远了去。
大鸮仍留在茵褥边,一声不响的看着白起和婷婷。
白起将婷婷的娇躯搂在怀里,温柔呢喃:“佼佼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