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哈,我钱家购置法器兵备从来不是靠选靠挑,而是成千上万,按批次收购,和某个买颗夜明珠送自己老婆都得斟酌再三的穷鬼,不、一、样!”钱行源一点也不恼,美美地喝着酒樽里的酒,搂着旁边的俏美女侍,一脸不屑地挑衅着郑鸿春,“不用猜了,那家珠宝店是我钱行源的私人地产,所以门外没有镂刻钱家的字号。”
郑鸿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都是被钱行源给气的……而在卫六家之中,掌吏郑家的财力可以说是最弱的,与掌户钱家的区别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卫都城内人尽皆知……亏得他还特地避开了钱家的珠宝店,没想到却一头撞进了钱行源的“怀里”,简直就是耻辱!
而最关键的是,郑鸿春竟然找不到反驳钱行源的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行源恣意大笑,气的连双目都有些发花!可只是就在这时,郑鸿春的身体忽然一顿,随即嘴角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侃侃言到。
“一次性就能购买千万法器兵备,真是羡煞郑某――不过郑某虽然囊中羞涩,可腹中好歹还有点书墨,这样,郑某最近相当中意一部典章,不日便亲手誊抄一份,差人送至阁下府上,还望莫要拒绝。”
“书?什么劳什子书,我从来不看书!”眼见郑鸿春没安好心,钱行源当即便表示拒绝,不过他这反应却早就被郑鸿春料到。
“那可不行!阁下刚刚即位钱家家主,这一部典章那可是非看不可!”眼见即将取得胜利,郑鸿春整个人眉开眼笑,之前的不快刹那间烟消云散,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开始抑扬顿挫起来,“卫主颁布的及其相关的注解说明,阁下身为钱家家主,又岂能不看?”
“你!你什么意思!我……我钱行源从来都是按律令缴纳赋税的!我……我没有!”钱行源大惊失色,痴肥臃肿的身体难看地颤抖,“你含血喷人!你,你,你有什么证据……不对……郑鸿春你敢耍我!”
“会说话就好好说话,当着卫主和百里家主的面儿,我郑某人何时戏耍你钱行源了?”言及此处,郑鸿春端起桌案上的酒樽向主座上的卫刑和百里阡陌遥遥敬酒,视气急败坏的钱行源于无物。
没错,卫家身为卫国的掌邢之家,无论哪方面的律令,皆出自卫府,而掌户钱家富可敌国,自然是赋税征收的重点对象!可若是按照钱行源刚刚的说法,那钱家是否按律令足额缴纳赋税可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掌吏郑家尽管没有掌邢钱家的审判权,但却握有纠察权!
当然了,毕竟大家都是卫国的中流砥柱,也不好彻底识破脸皮,所以郑鸿春仅仅是以一种类似玩笑的方式说道,全为讨回颜面罢了。
对于其他人来说,掌吏郑家的纠察权就是一个空架子,修行中人,更多的还是要看实力――然而对于没有多少高阶修士的钱家来讲,《税赋令》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刀!操刀的人可以是卫主,也可以是拥有纠察权的郑家,这刀想什么时候落下,就能什么时候落下!
若是实打实全盘严查,不说多了,掌户钱家起码有一半的人都得遭殃!是故钱行源方才那番财大气粗的言论,可以说是瞬间将整个卫家推到了悬崖边上!所谓打蛇打七寸,说的就是眼下这种局面。
话分两头,在宴席的另外一边,百里府的管家也很头痛――面对状似天真无邪的郑迟迟,发已花白的管家只能和颜悦色地笑笑,随即抬眼望向百里阡陌,欲征求其意见。
其实郑迟迟的要求并不算离谱,以百里家的实力完全可以满足,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甚至可以不用请示百里阡陌,但这就是管家之所以能成为管家的理由――事无巨细,在百里阡陌在场的时候都要询问自家家主的意见!这才是一个合格、负责、聪明的管家该有的姿态。
而对于管家的请示,百里阡陌并没有明确表达是赞成还是反对,这个时候就需要管家揣摩上意――某种程度上,管家若回答“有”,则代表百里家支持掌吏郑家;管家若是回答“无”,虽然不能说明百里家就敌视掌吏郑家,但至少可以说明百里家并不与掌吏郑家亲近,毕竟只是一碗鸭血汤而已,莫非掌兵百里家还不能满足吗?
“请问郑小姐,是敝府安排的宴席不合您的胃口吗?”
管家这般回答,其实已经是在委婉地表示拒绝,他料想郑迟迟也不敢当着百里家家主的面说出诸如“对,不合我胃口”这样的言词,而促使管家拒绝郑迟迟的原因无他,只因为郑家家主郑鸿春正与钱行源相互呛话,而钱行源家主之位的获得,与百里家有着莫大的关系。
“没有没有,这种街边的面炸小吃很合我的胃口。”郑迟迟仿佛不知道自己正在说些什么,一个劲儿地跟管家解释起来,“我爹那个老古董给我定下规矩,不到三百岁不能喝酒,所以我只好吃一些鸭血汤痛快痛快――老爷爷,到底有没有鸭血汤啊?您看我都噎着了!”
“喊谁老爷爷呢!我这模样有你说的那么老吗?还有你这伶牙俐齿的模样哪里有一点噎着的样子?我不老!而且我也不瞎!你闭嘴!”
管家默默腹诽,心头惊涛骇浪一阵接着一阵,表面上却仍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只是没有再回话――管家真的不老,他只有两百岁。
“没有就没有嘛,这么凶干嘛……”
郑迟迟咬着调羹含含糊糊地抱怨,神色委屈的就跟被抢了糖葫芦的小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