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有没有简便的装束,咱们一会出去散散心。”林致吾斜靠在软塌上,看着进进出出忙着的小满懒懒的道。昨日里,只顾着和齐从豫摊牌,错过了这大雍的物貌风华,比起高门侯府的精致景象,林致吾更喜欢热热闹闹有人味儿的闹市。
小满苦苦思索,想不出有什么简便的装束,这世家女的服饰都是广袖裙罗,金斯走线的丝帛。“小姐,还没来得及给您做窄袖短衣呢。”说着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绣着兰花的水波纹路的交领长裙“这件是新做的衣服,今个儿的天气正适合这款。”
“没有吗?没有就算了。”林致吾从软塌上提起身体,伸了伸胳膊,活动活动手脚。“我看看”她径直去翻看叠着的衣物,没找到她想要的衣物。从旁看到齐崇豫的衣物倒是挺符合她的要求的,只是对她而言太大了,压根没法穿。一众黑色锦袍当中,一件深蓝色做旧锦袍格外的显眼,林致吾将这件旧袍子抽出来,对着一比画正适合自己,这大概是齐崇豫少年时的衣物。
“就这件了,你囊挛铮一会同我出门。”说罢,她就进了帷幔后面,自顾自的换上了衣物。对着铜镜将头发在头顶扎好一个发髻,扎上一条青蓝色的逍遥巾,摇身变成了一个美少年。
齐崇豫早上去了翰林院当差,想必回来的也晚,这诺大的府院着实无趣。林致吾带着小满,二人做少年打扮,去往大雍最繁华的东市。这东市聚集了各种银匠铺子,酒楼饭舍,想买的物什,想瞧的热闹,想吃的佳肴,想约的美人,在这里都能得到满足。
主仆二人先来到了聚贤居,据闻聚贤居汇集了东西南北四方的名厨,甭管你是想吃北方的小鸡炖蘑菇、冻豆腐炖鲢鱼还是南方的西湖瘦肉粥、上汤焗龙虾,甚至是江吴之地的特色上河帮、下河帮菜,都有求必应。聚贤居在十年间一跃跻身为大雍京城最大的酒楼。
林致吾同小满落座后,一名店小二便过来招呼。“上两盘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再上一壶清酒和下酒菜。”
小二给桌上的二位斟了杯茶,便退下了。
“小满,以前你可曾同我来聚贤居用膳?”林致吾看着从旁安静得体的小满,一时间也看不出她对聚贤居有何熟悉感或者陌生感。
“未曾,您出嫁以前,相爷都请聚贤居的厨子到府里做或者是让聚贤居派人送到府上。相爷对您和二公子,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因为兄长?”林致吾只知道她的兄长英年早逝,却不了解林相的心结。
“大公子的病来的太突然,以至于相爷这么多年都放不下。是以,对您和二公子能小心便小心的照顾。”
林相府大公子林致苑是相府所有人的痛。林致苑是三月初春染的风寒,短短三日,便病体难愈,与世长辞。林相爷修养达半年之久,才复归朝堂。
“哎。”林致吾深谙这人世间的不得已,对于林相及林相夫人多了几分真意。
谈及此处,林致吾听到从他们左侧传来一阵愤愤不平的声音。
“齐崇豫这厮走了狗屎运,要不是娶了林右相的千金,哪轮到他入翰林院当职?这翰林院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吗?那是殿试前三甲才能进的地方。”一个满脸倨傲的十七八岁青年,啪的一声合住手中的折扇,将折扇在桌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接着开口道“他齐崇豫没博得个什么劳什子的功名,就占着人家苦读十几年才能有的位置,我要是他我出门都没脸见人了。”
“陈二公子你还真别说,要是你得了这种天降的喜事,恐怕你早早的就对林相爷鞍前马后感恩戴德了。再说凡事都有个例外,当今大理寺少卿仇知晓,当年的状元郎不也没有进翰林院,被圣上指去了京兆尹当了三年的差。”另一位衣着蓝衫头戴锦冠的清秀少年反驳道。
“话虽这么说,可是齐从豫这官职到底是不能服众,你说他们齐将军府里出了位文官,任谁都是没有想到的。”摇折扇的锦衣青年摇摇头,表示还是无法理解。
“其实齐崇豫得什么官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担得起这份重任。他的才华学识咱先不说,谁都没有见过,只就他那防亲的命数,不知道能不能撑住些时日。”另一位个头稍小的少年高深莫测的说完,端起茶杯,泯了一口茶。
“防亲?小侯爷你是从哪听的小道消息。”白衣陈家二公子急急的问道。
“你们当齐从豫的兄长齐崇南是怎么死的?都是被齐崇豫害死的。还有那齐将军夫妇又为何十年未回京城。皆是齐崇豫防亲的缘故。”说完,少年一脸的洋洋得意。
“原来还有这层缘故,话说你是从哪知道的,我都没听到任何的风声。”
“你甭管我是从哪知道的,陈二公子若是不信回去问问你大哥,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行了。说人家齐崇豫防亲,人家新娶的妻子怎么没被防到。陈年旧事,谁又能清楚人家的家务事。要我说,陈二公子你就是嫉妒,为你大哥鸣不平罢了。小侯爷你也好好管管你的嘴巴,按军功,齐将军不比你这个异性侯府差多少,祸从口出。况且,再加上个林相爷,若是你我今日的闲谈让有心人听到,那可是有口莫辩。我勉强算得上你们的师兄,不免要多句嘴。”年纪稍大一点的清秀的少年截住了二人的话茬。
二人听罢也收起了闲谈的架势,讪讪的举起桌上的茶杯,若无其事的喝茶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