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这是做什么?”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冷嘲的声音,我这才发现周明儿去而复返,他盯着镜子里的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我脸上的笑容迅速僵硬消失,到后来,已寻不到一点痕迹,像一朵破败的花,再怎么强颜欢笑,也只是徒添悲哀。
周明儿还在冷冷地看着我,我却没有一点力气开口,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忽然间,一种强烈的物是人非的感觉席卷了我整个内心,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涌出。我垂下头,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但眼泪还是终于一点点落在了桌上,泪水一颗颗绽开,释放着无处消解的哀伤。
周明儿又嘲讽了几句,没听到我的声音,走上前才发现我已经是满面泪痕,神色有一瞬间的停滞。
我察觉到他的气势柔和下来,声音也不再咄咄逼人。“为什么?”我听见周明儿出声问道,不再像是逼问,而仅仅是在追问一个答案,带着些许不甘,但更多的是失望。
“为什么?告诉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答案,我就会相信。”他抓住了我的手,眼神里几乎带着乞求的意味,在这一瞬间,我有种错觉,好像我们又回到了从前。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已经发生的事,就算装作没有发生过,留下的伤疤也还是会一直存在。我抽出手,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周明儿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答案,脸色再次冷下去,气得一拳狠狠砸在了铜镜上,那里瞬间凹陷下去,里面映射的景致扭曲变形,恰似一个被无情戳破的幻影。
我能感觉到周明儿在看我,他还是在期待些什么,但是我始终没有开口。周明儿终于放弃了等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离开前,他几乎砸了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周明儿才刚走,我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软了下来,连坐在椅子上都无法坐到,小青担心,慌忙来扶我:“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想挤出一个微笑示意她不用担心,但还没开口,便觉得嗓子里一阵腥甜,紧接着喉咙一紧,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鲜红的血滴在地上,斑斑点点地让人触目惊心,我觉得脑子一阵眩晕,眼前的事物都模糊得看不清,只听到小青惊慌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娘娘,娘娘,快来人啊,不好了,娘娘吐血了!”
叫了许久,也无人应答。小青只好搀着我向门外走去,我意识模糊,整个人几乎挂在她身上,只听见小青不断地哀求守卫的声音。
“求求你了,去请一下太医吧,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的。”小青一边扶着我,一边向守卫哀求着:“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去请一下太医吧。”
小青将我扶到墙边坐下,便向守卫一下一下地磕起了头,这个时候,除了求守卫,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守卫却是无动于衷:“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工夫了,你就是再磕上一万个头也没用,皇上有旨,不准擅自离开,何况太医也不会为了一个叛徒而过来的。”
说完,任凭小青怎么哀求,那守卫也没有再开口。我朦胧中睁眼,见小青磕头磕的额上都青紫了,咬着牙开口道:“小青,不要求……他们,我没事……”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好像用尽了我所有残存的力气,我只觉得嗓子一阵发痒,竟然又咳出一口血来。
小青求守卫无果,又见我情况不妙,只好回过头来照顾我,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娘娘,您坚持住,您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我张了张嘴想要应,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意识也越发模糊,最后只能感觉到小青将我抚上了床,便彻底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我已不像昨天那么难受,只是嗓子渴得厉害。“小青,水。”我没有睁眼,在朦胧中下意识开口。
似乎顿了一下,一杯水直接递到了我嘴边,我感觉不像小青,但已无暇去分辨,只是迫不及待地去汲取杯子里清润温热的液体。
那人很有耐心,不远不近地将杯子放在我的嘴边,正好是我一张嘴就能喝到的距离,每等我喝下一点,就适度地调整一下杯子倾斜的弧度,让我不至于喝得太过费力。
我一口气将一杯水饮尽,那人用袖角帮我擦了擦从嘴边流下的液体,体贴地出声问道:“还要吗?”
我摇了摇头,喉咙里被水浸润过的地方极是舒适,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一道男声,不可能是小青。
不是小青,那又是谁在照顾我?我慌忙睁开眼睛,正撞进周明儿深邃的眼神里,他紧紧地看着我,眼神里似乎还有残存的担忧。
周明儿,他怎么会在这里?想到刚才还把他当作小青使唤,我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挣扎着想要坐起,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最后还是周明儿将我扶了起来,我靠坐着,不敢和他对视。若是从前,周明儿来照顾我我自然不会有什么不适,可是现在到底不是从前,我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事情。
我还记得昨天是怎么和周明儿不欢而散的,也隐约记得守卫是怎么拒绝了小青请太医的请求的,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我会就那么死在这里,但是一觉醒来,还是周明儿救了我。
“小青呢?”我有些不自在地问道,发现小青并不在房间里。按理说,她应该会在旁边照料我才对。
“去抓药了。”周明儿沉声答道,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接下来是一阵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