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除夕夜还有三天,白雨笙的家里开始了迎接新年的大扫除。
她虽然在养伤模式,但也多少想帮上点忙,父母拗不过她,就让她帮忙扶扶梯子什么的。
“暑假在周家住得怎么样?习不习惯?”白妈妈在借用梯子的高度擦书架上层的灰时,忽然问道。
“挺习惯的,他们都很照顾我。”
“那和泽楷相处得怎么样呀?”
白雨笙接过她递下来的、妨碍打扫的装饰品放到一旁,面不改色地回答:“也挺好的。”
过于坦诚平静的回答没有让母亲看出一点端倪。
就白雨笙的性格而言,无论事实如何她都能这么回答,哪怕是和人发生矛盾,只要还在她可以解决的范围内,就也能称之为“挺好的”。
身为母亲当然知道这点,所以也只是随口多问一句而已。她是觉得那个孩子不错,人长得好看、脾气也挺好,但要是女儿真没想法,她也只能没想法了。
打扫到书架顶端的时候,白妈妈发现了一个积满灰尘的纸箱,忍不住“哎呀”一声拍了下额头。
“你看我,这里居然还有一箱从上海搬来广州的时候的东西没有整理!”
白雨笙看她准备把半米高的箱子搬下来,连忙戴上口罩搭手。
当初因为住在广州的外公外婆同时病重、又不肯离开本地去上海,所以他们一家三口为了照顾固执的老人特地从上海搬家到广州,虽然两年后二老就相继去世了,但父母的工作都在广州稳定了,她也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也就彻底在广州定居了下来。
“快打开看看都是什么?”箱子放到地上后,白妈妈像是收到个不期而至的礼盒一样有点兴奋地说道。
白雨笙有些好笑地从书桌上的笔筒里抽出美工刀。搬来广州得有十年了吧?这么久都没想起来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锋利的刀片划开灰蒙蒙的纸箱盖,白妈妈迫不及待地打开,然后双眼一亮,拍了下手。“哎~”
她的反应让白雨笙有点意外,出于好奇把箱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几本相册。
嗯……这倒确实挺令人怀念的。
“你看,这是你上幼儿园的时候儿童节表演……这是你刚上小学第一年的时候……”白妈妈默认她没了童年的记忆,把清扫工作抛在脑后,兴致勃勃地翻开相册给她介绍。
“妈,我记得……”会用相片记录下来的多半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时间点,她怎么可能都不记得。
“哦?”白妈妈翻到一页,忽然神秘兮兮地笑着,指着一张照片问她:“那这个你也记得?”
白雨笙的目光触及相片,不由得愣住。画面里的自己扎着活力乖巧的双马尾,巴掌大的小脸还略有稚嫩的肉感,看起赖氖焙蚺牡摹—她当然认得。
旁边微弯着腰一起入镜的少年,才是她愣住的原因。
他看起来比自己大个几岁,那张年少的脸庞用清秀或者是帅气形容都太过匮乏平淡,水墨般的黑发没有经过任何刻意的修饰,发型清爽柔软,一双黑曜石般的乌黑瞳仁清澈温柔,眼部轮廓像猫一样精致,细直的眉毛显得英气又俊秀。
五官虽然还有没长开的感觉,但是脸部线条已经立体了起来,不是混杂西方血统的那种立体,耳朵到下巴的曲线非常优美内敛,鼻梁很挺,薄薄的嘴唇颜色粉润,微笑的弧度煞是好看。
这样一个人白雨笙不可能忘记,只是忘了当时拍过照片这件事。
他们只见过那么一次,她隐约记得当时是喜欢过这个哥哥的,但是随着搬离上海的时间越来越长,慢慢也就将那份还没成型的懵懂好感遗忘在记忆的角落了。
好像是哪个亲戚家的孩子吧?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正当白雨笙的思绪顺着久远的回忆飘去远方,母亲忽然碰了碰她的肩膀,笑眯眯地问道:“你记得这是谁吗?”
“哪个远房的表哥或者堂哥?”说来惭愧,白雨笙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不料母亲听完她的话,一下子捧腹大笑起来,“还说记得呢……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白雨笙一脸困惑地看着她。“不是……?”她明明记得这是搬家前的那次过年的事情,不是走亲戚吗?
“傻丫头,你真不认识啊?”母亲从夸张的笑意中挣脱出来,从相册的透明薄膜下抽出那张略有泛黄的相片,放到她眼前再次确认。
见向来冰雪聪明的女儿一言不发地皱起眉头,她又好笑地抬高声音——“这是周泽楷啊!”
“……哈?!”
一瞬间,白雨笙的眼睛瞪得快从眼眶里落出来,她足足呆了五秒钟,才抢似地拿过那张照片仔细研究。
“妈你开玩笑的吧……”
照片里的美少年穿着宽松的白色高领毛衣,身形显得有些瘦弱,跟周泽楷堪比模特般高大挺拔的身材相差甚远。
“男孩子一般都发育得比较晚啊!”
“不会吧……”白雨笙细弱蚊鸣地喃喃着,热度从脖子一直攀到了脸颊上。
“是我看错了吗,你脸红了?”
白雨笙有些窘迫地避开母亲故作关心伸过来试探额头温度的手。
“我记得你们那时候第一次见面就关系变很好呢,在书房里,我一开门……啧啧,谁知道你现在对人家那么冷淡……”
“好了好了,别说啦……!”她难得掩饰不住内心的动荡情绪,抬手捂住烧得滚烫通红的脸站起身来。
“你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