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是黑暗的房间,不是偏僻的宫塔,这里敞亮奢华,一应俱全,但殿门紧闭,除了陪住在内的从民间找来的两个孤寡妇人和一个老医师,就只有他那可怜的儿子。琼云偶尔陪他来看看,时常闹着要亲生的孩子。他也很想要健康的孩子,每当想法一起,“小木头”和儿子的模样就跳出来,他的心像被利刃切割。

他害怕要孩子,红朗不敢要。他俩心知肚明,慕载夫妻和红升夫妻是怎么死的,木华国和火璃国不能被金翎国操控。跟君妃无子,让琼云和舒美继续抱希望求子,他俩还能自保。红朗有他路,可以悄悄跟其他女人生孩子静待时机,但他不能。儿子生出来有尾巴,接受了颖灵之光却像“小木头”一样痴傻。他和慕慧的身体没问题,儿子的异状说明颖神惩罚他,他却没法将颖神给希望又剥夺希望的戏弄诉于公众。他害怕颖神的惩罚还没结束,下一个孩子是又一个“小小木头”,他相信有天谴。

琼吉出的馊主意,他采纳了,解决慕聪的同时为儿子的身残智弱找个说法。守孝期一过,他不能继续花费大部分时间陪在儿子身边,不愿像慕载那样幽禁儿子,更不会为儿子找替身。他想让儿子活在光明中,至少生活的那方天地很光明,没有闲言碎语。

以抓捕慕聪为名,秘令不放过任何一个像慕聪的人,终于找到一个合适人选,设套使其犯下重罪,说服罪人冒充慕聪。正安排闯宫计划时,从水欣国传来红璃溺水身亡的消息,简直是天助。他暂停闯宫计划,想借助红璃的死设计出更好的方式。

那具变形的尸体究竟是不是红璃,一个玉牌说明不了什么,他从红朗悲伤的言行中看不出端倪。不管是不是红璃,他必须抓住机会,让红朗翻不了口,让慕聪和红璃永不能见光。

按照新计划,舒美安排精妆后的假慕聪在红璃陵墓外惊动守卫。不知红朗是否看出异样,其举动是想压下消息。有舒美在,怎么可能压得住,红朗只能将假慕聪押送到木华国。

琼云找来的孩子在众多将士眼中被摔得满头鲜血,假慕聪被送上斩刑台,他获得更高的仁孝名声。

他还是不放心,直到水欣国公主白霄出事,他才相信红璃真的死了。就算慕聪还活着,也难有翻身机会,连露面都不能,境况比以前更糟。若慕聪以为有人代死,就可以改扮出现,也合他心意。家仇国恨,向来心高气傲的慕聪不会甘心默然求生,一定有动静。

慕聪可能使阴招,通过传闻打击他,寻机翻身。传闻酝酿需要时间,不仅要让人信服,传播源头还需具有声望,名士效应下,民众呼声中,慕聪才可能有翻身机会。慕聪余党已除,慕聪不敢跟明光下的名士联络,只能暗中培养。

他怀疑龟爻老祖和深境语者的身份,派人接触那两个奇人。成功给颖族添堵,名气才传得快,这是培养名士传播声论的捷径。深境语者比较容易遇到,只要守在颖神庙就行,但这种笨方法对龟爻老祖无效。他想到一个办法——钓龟爻老祖。钓鱼行为不能明显,而且要表现出质疑神意的态度,这才符合跟颖族作对的龟爻老祖和深境语者的喜好,才可能套出真语。

他在颖江边木华国地界定了两个点,鱼上钩了。跟传言无误,龟爻老祖不男不女,声音像男人,身型像女人。结合蹲守颖神庙的探子回报和暗查名士的情况,他确定龟爻老祖和深境语者不是慕聪,也跟慕聪无联系,慕聪培养不出那种奇人,那种奇人不可能受慕聪摆布。可为何心里不踏实,龟爻面具和龟壳卜算让他想起“小木头”?

探子回报,疑是龟爻老祖的人接近铜车跟深境语者交流。他很吃惊,“小木头”在脑海里盘旋不去。他立即挑选近似“小木头”身型的人假扮龟爻老祖接近铜车,深境语者不上钩。或许不是不上钩,正如他已确定的事,深境语者与慕聪无关,而他派去的人被深境语者识破不是龟爻老祖。

琼云有句话说得对,他多虑了,龟爻老祖的表现特点不过是巧合,就像他神似“小木头”、假慕聪长得像真慕聪。

凡事一团乱,只有踏入儿子的寝殿,心才能稍稍安适。他每天都会来看儿子,听儿子的咿呀,那声“良哥哥”会从魔树根底响出来,让他感觉生活还有一线明光。唯一能够静心的地方,实则是他破毁心静的地方,儿子的存在和状况时刻提醒他一直以来的行为,两相矛盾,却是他最需要的矛盾,提醒他有价值活着。

他如此杀戮,竟然还留有良心,然而名不副实。名字“具良”是父母对他的希望,名字让他不敢忘本。

父母是木华国一个小乡村的农民,勤恳老实,靠几亩地养活一家老小。他是幼子,有三个姐姐。母亲挺漂亮,乡里对母亲有不好的传言,父亲和三个姐姐很护母亲。父母从未重男轻女而忽视三个女儿,他的小姐姐长得最好看,有路过的富裕人家想收养小姐姐,父母没答应。抱着他躲在灶洞里的小姐姐被大姐二姐拉出来后,跟父母一起抱头哭泣,是欢哭。他相信,若不是父母实在无法维继生活,绝不会卖他。

他想回去看父母和姐姐,哪怕不能接来一起生活,至少可以给予支助,让三个姐姐嫁到富裕人家,但他不记得回家的路,追查慕聪的线报里没有任何关于乡间三女之家的汇报。希望父母拿到那笔卖他的钱远走高飞过上了好生活,他只能这样期盼,竭力压下不好的


状态提示:3--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