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乘风痛殴亲娘舅的事件终归在苏享华主动到学校寻衅滋事、苏家家庭内部矛盾愿意自行和解这两方面原因下息事宁人了, 但毕竟他出手伤人且伤得不轻,公然在校门口武力解决问题这种行为“性质恶劣、影响极坏”, 学校还是给了他通报批评的处分。
第二天, 易乘风的大头照连同“英雄事迹”被一齐贴在了学校宣传栏里, 和左手边晏羽同学在一模中取得的骄人战报并驾齐驱、相映成趣。
晏羽的那个只放了一张一寸小照,连表情都是寡淡朴素的;而易乘风的照片则是被直接打印在了a4纸的正中央, 配合他一见镜头就僵成棺材板的脸, 比通缉令还摄人心魄, 都能直接当门神供着了。
六班同学十分恶搞地将两则消息拍成了全景照片,放在群公告里置顶。
除此之外,别的班的学生也把宣传栏当成了旅游景点,总有人站在那儿举着手机咔嚓咔嚓拍照, 晏羽的照片太小, 宣传栏的玻璃又反光,想拍真切不太容易, 因此这项活动仿佛又演变成了一次摄影大赛。
易乘风对这种言语抨击天生免疫, 在学校里没表现出任何不适,就是回家之后发现前一天说好的炖鱼饺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顿鸡毛掸子炖肉。
“妈?妈!我先欠着行吗?马上考试了, 还有比赛呢, 加十分不要了吗?啊——”易乘风捂着屁股哀嚎,“再打真没法比赛啦!我欠着欠着, 放了假连本带利地还还不行吗?”
苏享惠气得把鸡毛掸子一丢, 呼哧呼哧坐在沙发上喘气, “……他好歹不济也是你舅舅,你姥姥姥爷都没动手呢,哪儿就轮到你逞能了啊?!现在好,人让你打趴下了,看病吃药的钱还不是咱家出?”
“你要是打死他也就罢了,他是个属癞蛤/蟆的,等能蹦能跳不是一样跑来恶心人?这事儿你当今天就算写完翻篇儿了吗……”
易培搁下小花铲,扭头开了电视机调到体育频道,“怎么说话呢,打死人不用偿命的吗?小风我跟你说,家里的事儿还有我和你妈两个老的顶着呢,你可不能犯傻。”
易乘风不吭声,知道跟他俩说不到一块儿去,苏享华那种人根本就是任何语言和行为都度化不了的,只有揍趴下了才能老实。
苏享惠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事儿不怨儿子生气。
易乘风想要一双a的足球鞋想很久了,上回刘开迪约他一起买他没舍得钱,这一双鞋差不多就是他爸给人打更一个月的工资,这是孩子懂事儿。但苏享华那边一出什么乱子,他们家保准也得纳贡似的跟着吃瓜落,花的不比一双鞋钱少。
他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这种气一次两次、三次五次,怎么能总忍下去。
“我就算打坏他,赔他医药费,也比扔钱给他填粪坑心里舒坦!”易乘风嘟囔一句,胳膊上又挨了一下,抽得火辣辣的。
苏享惠瞪他,“你以为打他就白打吗?他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吗?要是打他不用吃官司进局子,你妈我第一个削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易培嘴角狂抽,觉得这母子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行了行了,你俩都省省吧哈!赶紧煮点面条,孩子等会儿还得上晚自习呢。”
易乘风明白,苏享华事后没有继续找麻烦,一来是的确怕了他,但更大的可能是他家又出了远多于医药费的冤枉钱,不然他姥儿指定得上他家哭个三天三夜。
他妈嘴上说恨不能苏享华死了干净,但到底是她和大姨一手带大的弟弟,情感上比亲儿子也差不太远,总抱着浪子回头的一线希望,盼着人再大些就能活明白了,其实都是浪费感情。
就像晏羽跟他说的,好好念书吧,将来离开梅川这个地方。
他是独子,走出去父母指定是要跟去身边的,就算刚工作没房没家的时候不跟着,那等他成家养了孩子爷爷奶奶总要去看孩子吧,早晚都得在一起。
只要离开梅川,那些鸡毛蒜皮就大部分都沾不着身了,愿意的话就给老人多出点钱,过年过节回来看看,平时总能图个省心。
易乘风边走边想着,又磕磕绊绊把当天老师讲的古文背了一遍,中间没背下来的就掏出手机搜了原文继续背。
晏羽跟他说做题不用贪多,重要的是把类型题搞明白,万变不离其宗,今晚他得把数学卷子改完,不懂的睡前再问问小阿晏。
其实他脑袋挺好使的,要不然就凭他之前那种学习态度,真不是花钱就能上高中的。
进教室时,易乘风瞥见角落里那个空空的位置,竟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他突然想起晏羽白天手指上那片创可贴,当时他一脑袋乱账也没太在意,现在想问又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不过,这个手上的伤口,倒是让他想起了多年前晏羽站在厨房的流理台前,伸手握住刀刃的那个画面。
易乘风两肘支在卷子上,点开同晏羽的对话框。
破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晏羽:不要说废话。
破浪:那你不能生气。
晏羽:还是废话。
破浪:小时候那次,你为什么用刀割破自己的手?
发送完这句,易乘风抱着手机等得有些紧张,是不是不该问啊,都多长时间了,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翻人家旧账!看吧看吧,不理你了,指定生气了,呼——
终于,过了一小会儿,晏羽回了消息。
晏羽:今天那个不是故意割破的。
玩儿蛋!想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