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秦莅柔的眉梢上,清冷的气质与暖意的春日相称,美得像是一幅展开的画卷。
明明秦莅柔脸上表情不多,也不殷勤,寡淡少语,甚至几乎不会笑。明明昭珩晓得她是讨厌自己的,可是看见她,偏偏只觉得心里舒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下个月就要娶她,已经把她当成自己家人了,故而这般。
他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其眉动作很快地上了茶跟糕点,而后乖巧地退下。昭珩假装云淡风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石凳,“来坐啊,这是你家,怎么你倒如此拘束。”
秦莅柔原本打算坐他对面,听了这话,只得在他身边坐下。
昭珩鼓足勇气,将自己腰上系的玉佩解下,放在手里递了过去:“送你的。”
秦莅柔自然一眼就看出玉佩的贵重,正欲推脱,却被昭珩一把将手抓过去,将那玉佩放进她的手心。
“你给我绣东西费了不少心神,我偷个懒,就还你现成的了,别嫌弃。”
他虽然很快地收回手,可是秦莅柔耳根还是泛起了红,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到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昭珩笑笑,这个姑娘害羞时脸上看不出来,依旧是清清冷冷的,要看耳朵才知道。
他左右打量着这院落,小巧精致,摆满了花,女孩子的闺房就是精致。只是名字取得很是特别,“听无轩”,一个“无”字未免悲凉。
就在昭珩左右乱看,秦莅柔攥着手心里的玉佩,不知在想什么时,院外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昭珩如被捉奸一般倏地起身,连带着秦莅柔也紧张起来,忙将那玉佩收在袖中。
哪怕昭珩说了只为私事,小厮们还是怕出事,跑去禀报秦相爷。
秦相正同郑氏商量府中杂事,听闻小厮报的信,素来威严稳重的脸上,泛出了一丝疑惑和担心。
“世子现在何处?”
“回老爷,刚从二少爷那出来,现去了二小姐的听无居。”
郑氏瞧自家老爷沉下的脸,心中暗喜,面上却笑道:“想必是他们年轻人说说话罢了,这也没什么要紧的,毕竟马上都是一家人了。”
秦相拍着桌子起身,面上却看不出喜怒。心里想的却是:“说说话?昭珩从不踏进我秦家一步,更别提主动找莅柔,这个小混账知道什么是一家人。”
秦相敛下情绪,赶往听无居。
郑氏看他皱着的眉头,便知道老爷心情不快。不得不承认,在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上,几个孩子里只有秦莅柔最像老爷。她怀揣着看好戏的心态,急忙跟上。
秦相一脚踏进听无居的院子,便瞧见了身着锦衣华袍的昭珩,从上到下的富贵奢华。那张脸像极了年轻时fēng_liú冠上霖的陈王,笑起来比女子还平白明艳几分。
秦相心梗,委实觉得男人长成这般,绝非什么好事。
后者惊得直接从石凳上站起,满脸慌张,秦相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可往自己女儿脸上看去,见她除了略微紧张之外,也没有旁的情绪。
“父亲,母亲。”秦莅柔行了个礼。
昭珩被秦相威严沉重的脸色吓到,险些跟着喊“父亲”。转念一想不对,立即乖顺地喊了声“秦相爷,秦夫人。”
脑子里被吓得一团糟,这秦相虽然没有瞪他骂他,可那双平静的眼里却分明毫无笑意,像两个冰窟窿。
大祁礼教并不严苛,普通男女友人若得家中允许,尚且可以互相探望、结伴相游,更何况定下亲的。大祁人自古认为成亲前多相处了解,是为好事,能旺宗族。
因此昭珩才敢上门来寻秦莅柔,可如今见他这准岳父的脸色这般难看,他疑心莫非自己做错了事。刚才秦相气势冲冲走进来时,那副朝堂上多年浸染的深沉,让昭珩有种带人私奔被抓,马上就要被浸猪笼的错觉。
秦相一贯不苟言笑,板着脸问:“不知昭珩世子,今日登我秦府,有何贵干?”
昭珩背后冷汗已经出了,正色恭敬道:“晚辈来找臣宽聊天,顺道过来看看莅柔。”见秦相的脸色仍难看,求生欲极强地又补充道:“晚辈思虑不周,没有先去拜见相爷,还望相爷宽谅。”
秦相素来端正刻板,做事情一板一眼,极受皇帝信任,可同僚都并非全能接受。虽是姻亲,他与活在另一个世界陈王相交甚少,郑氏与陈王妃更是话不投机,两家之前的往来异常生疏。
在他印象中,昭珩就是个混小子,连在陛下面前都没有个规矩。平日里被父母骄纵,任性胡闹,废人一个。
除了有一张好看的皮囊,看着光鲜亮丽以外,简直败絮其中,臭名远扬,没有一处配得上自己的莅柔。
此刻昭珩低眉顺眼,话回的小心翼翼,秦相看着勉强顺眼一些。又想起刚刚进来时,莅柔与他坐得颇近,他笑的满面灿烂,不像是在说混账话。
难道,真是自己有所成见,思量错了?不。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昭珩只好男风的丑事他如何不知,甚至引以为耻,如今又是为何?
秦相纵横朝堂数十年,想问题原本就复杂些,绝不会简单认为昭珩突然就懂事了。
“你同我来一趟。”秦相沉着脸吩咐。
秦莅柔见父亲脸色不好看,素来严肃的脸上,还多了些怀疑和探究。虽知父亲这是在关心自己,可又不想他太严肃吓到昭珩。
她轻轻喊了声:“父亲。”
秦相看见女儿眼里的劝解,像极了她的母亲,心中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