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不是华佗,皇甫嵩也不是关二哥。
所以刮骨疗毒的美谈没能提前现世。
皇甫嵩虚弱的抬手摒退左右,只留下华安和一个年轻小将在帐内。
“在下皇甫坚寿,还请太医令一定要尽心尽力救治家父,拜谢。”身为皇甫嵩的嫡长子,皇甫坚寿随父出征,在军中也被传为美谈。
所谓虎父无犬子,皇甫坚寿虽军事谋略平平,然情商很高,私下里帮其父亲皇甫嵩稳固了不少盟友。
值得一提的是,在今岁围剿黄巾军的战争中,皇甫坚寿和董卓一见如故,互为称赞,引为知己。
弱冠之年的皇甫坚寿长相俊美,完全继承了乃父的儒雅。
“请安心,身为医者,都有一颗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医心,华安身为太医令,天下医者表率,自然会谨守本心,尽心施为。”
华安心里嘀咕了一句,坚寿,坚寿,这位小哥至少能活到六旬。在大汉,六旬可是高寿了。
皇甫坚寿拱手拜谢华安后,就推到了营帐门口,为华安把门,免得有闲杂人等打搅。
“中郎将,您只管休息,我华氏医术极为精深,施术之时您不会感觉多少痛楚,睡一觉醒来就无事了。”
皇甫嵩将信将疑,军医治病他见的多了,哪个伤员患者不是鬼哭狼嚎的欲仙欲死。然而现在他也没精力管顾这些了,箭矢和其上毒液带来的痛楚和神经麻痹已经让他神经有些恍惚了,满头的细密冷汗淋漓,嘴唇乌黑发紫。
华安穿上浆洗消毒风干的白大褂,先用注射器给皇甫嵩注射了一管抗毒血清。然后开始准备稍后的取箭手术所需的器材和药物。
“皇甫…小将军,为中郎将取箭施术,还有一些器材和药物在我的医药柜中,烦请小将军派人将其取来。”
皇甫坚寿点头,走出营帐开始安排左右护卫去取医药柜。吩咐完后他又走回大帐门口,一边偷偷看华安给父亲皇甫嵩施术,一边留意帐前有无来人。
皇甫坚寿曾读过军医的医疗记载,对于军医常用的的取出箭头的治疗之法记载的十分详细。
“出箭头方:蜣螂自死者一枚,土狗子三枚,妇人发灰少许。右将蜣螂去壳,取其白肉,与二味同研如泥,用生油涂中箭处,则如膏药。俟肉做痒,即以两手蹙之,其箭自出。”
本次若不是因箭头入骨,箭上喂毒,军医便可取箭而出。
做为后世医学博士,华安比皇甫坚寿知道的更多更全面更通透。毕竟那让人欲仙欲死的博士论文就几乎让他被迫翻遍了医生这个行业有关的各类书籍。除医方,医术,医药这些必须考究的内容外,他对医学的发展进程也多有涉猎研究。
其中,军医是他研究的重中之重。毕竟在古代,医术最高明的名医大多和宫廷及军伍有关。扁鹊,华佗,张仲景等,莫不如是。
最早出现的关于军医的记载可追溯到周代。吕尚(姜子牙)在《六韬》曾提到:(军中)“方士三人,立百药,以治金疮,以痊万病。”
至汉代,军中医院已经成型。《后汉书》里曾记录了一个叫“庵庐”的机构,已接近相当于如今的战地医院。
居延汉简遗址出土的实物中,也发现有很多与军医有关的事物和记载。如:军用药函、“药盛橐”及其残件。药函上写有“显明坠药函”字样,里面盛的是行军必备药品。此外还有患病名册、军医记勤薄、军队负伤记录簿(折伤簿)等物。
这些,华安来到东汉末年后也有接触。说实话,这是一个糟糕至极的时代,可他有充满着无数不确定的活力因子。
诸子百家虽被儒家踩在脚底蹂躏了了几百年,可依旧还在苟延残喘,还未彻底死绝。
各种后世事物的雏形都已经发出了幼芽,只等有心人去呵护它成长起来。
如军中庵庐,如将亡还未亡的诸子百家,如鸿都门学,…
华安梦里也曾奢望过自己化身为那个脚踏大汉江山,只手呵护着这些正在茁壮成长的幼苗或死灰复燃的枯根。
可梦醒以后,就不得不接受自己只是个穷屌丝,小贵族的现实。
才刚刚有了活命的本钱就去奢望改变天下,这纯粹异想天开和夜郎自大。
人有多大屁股就坐多大位置,尽多大责任,觉得自己屁股够大想往上挪一挪的要么被人踹到腚碎,要么成功蹲死别人。
华安觉得自己腚小,还是老老实实给皇甫嵩取箭头吧。
抗毒血清的效果已开始显现,皇甫嵩的脸色好了一些。在华安打完麻醉剂后,皇甫嵩脑门上的细汗也开始逐渐减少。
接下来就是切肤取箭头,肩头的血管较少,只要避开那几根动脉和神经,手术还是很轻松的。
用手术钳轻轻将箭头从肩胛骨里剜出,华安瞅了一眼箭头,只是普通的铁簇,还好,没有生锈,不然又要除锈就麻烦了,还很容易造成感染和发炎。
放下箭头,华安用手术灯仔细看了看皇甫嵩肩胛骨上的箭洞,箭头几乎穿骨而过,对肩胛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撕裂,即便将其缝合也很难恢复如初。且皇甫嵩年逾四旬,骨骼生长和自愈能力较差,没有个三年五载休想愈合。
三五年间让皇甫嵩不能提剑砍刀,不能骑马驰骋…华安不敢想象皇甫嵩会不会砍了自己…
我特么不是纲手啊!我特么也没有蛞蝓(kuo yu)啊!
所以,抱歉了皇甫嵩,我华安真的尽力了。
实在不行…我最多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