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懵懂不知事的孩子, 更何况经历了皇帝的事之后,顾柔嘉对于这些事的直觉十分灵敏。见跟前的沈奕眸子里露出几分晶亮的光辉来,顾柔嘉只觉得几欲作呕,一股子疲倦感便涌上了心头,皇帝那头色心不死, 尚未解决, 不想太子殿下也是个见色起意之人。
堂堂一国之君、一国储君,皆是这般贪色, 可知色字头上一把刀。色令智昏,若是前世没有沈澈, 只怕大燕的祖宗家业要给这父子二人败坏尽!
她如此想着, 眼中立时流露出深切的鄙薄之意来, 只是低垂着脑袋,沈奕并不能看到她的目光, 只当她是害羞, 低声笑道:“顾姑娘何必如此拘谨?还是……孤吓到你了?”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虽然心中十分鄙夷沈奕, 但顾柔嘉明白,他是自己现下还得罪不起的人, 淡淡的回了一句。沈奕笑道:“顾姑娘自有值得孤关心的地方, 总不像有些当不得的人。”他一面说, 一面细细的打量着顾柔嘉,她肌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 不知摸起来会是什么样的……
隐隐觉得他目光愈发灼热, 顾柔嘉眉头蹙得更紧, 脑子里只想赶紧从沈奕身边逃开。纵然沈奕气度华贵,比起垂垂老矣的皇帝,沈奕的确强了许多,但顾柔嘉与他二人都是第一次相见,就得了那种恨不能将她拆卸入腹的露骨目光,让顾柔嘉心中深恨。因而,在她眼里,沈奕和皇帝并没有差别,都是色中饿鬼,没有半点和身份相符合的风雅气质。
她脑中千回百转,却始终没能想出一个妥善的法子,她微微蹙起眉头,似是困扰的样子让沈奕眸中笑意更甚,语调轻柔万分,低低的笑道:“古籍上皆说,施夷光蹙眉捧心之姿,艳绝天下。可惜古人无福,不曾见到顾姑娘如此神态,不然这世上也不会有西施捧心之说了。”
他语气温柔得仿佛随时都要流出水来,倘若是旁的女子听了,不知心中得有多欢喜。只是顾柔嘉对他厌恶至极,这话只让她背后一阵发寒,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将自己和沈奕的距离拉开。
他这般矜娇的小模样让沈奕心中痒酥酥的,正待再说,身后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今日宫中来了贵客,太子不陪着陛下好生招待,反倒是在御花园流连?”
饶是被沈奕挡去了视线,但对方甫一开口,顾柔嘉惊喜的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因厌恶沈奕而微微发白的小脸更是浮出了几分酡红,稚嫩而妩媚。
她自然不曾注意到,沈奕的神色在一瞬间狰狞了几分。以他相貌地位,这世上几个女子抵抗得住?就算是顾柔嘉矜娇,但沈奕极有自信。只是不想,此时此刻,竟然有人来坏了他的好事!
如此想着,沈奕转头去看究竟是何人。身后只有一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他走得很慢,周身气度清华而冰冷,在这样春回大地的时节显得格格不入。他面容清癯,肤色白得病态,生得剑眉星目,一双眸子更是如同浓墨般化不开,让人恨不能溺下去,只是他面容有些许紧绷,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他素来知道,沈奕和皇帝是一丘之貉,皆是一路货色,但不想,沈奕会将顾柔嘉堵在御花园中。
他视如瑰宝的女孩儿,怎能容人欺负?
他的怒意几欲喷薄,乌泱泱的眸子仿佛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纵然从不将沈澈放在眼里,但沈奕还是怔了怔。那双眸子里隐隐透出几分深沉的杀意来,让沈奕在这春日里竟然生生打了个寒战,如落入了冰窟窿里。
纵是被沈澈如此渗人的样子给唬住了片刻,但沈奕对于这个只占了个礼法之名的小叔叔一直是蔑视的,因而不过一瞬,他脸上又露出轻视来:“九叔素来是个淡泊人,今日怎么想管侄儿的闲事?”他一面说,一面转身上前,逼视着行至跟前的沈澈,“九叔只怕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管侄儿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不是九叔这等身份能够过问的。哪怕今日宫中来了贵客,也不跟九叔这等卑贱身份的人毫无关系。”
这话何等诛心!
沈奕含着笑,温润的容颜上些许狰狞,如沈澈这等卑贱之人,也敢坏了他的好事,他现在生吃了沈澈的心都有,别说只是出言羞辱于他了。
另一面的沈澈神色如旧,除了怒意几欲喷薄之外,看不出半点不妥来。他微微抬起目光,见沈奕身后的顾柔嘉并无大碍,反倒是将小脸气得通红,正恨恨的看着沈奕,分明是为了他方才对沈澈的羞辱恼怒。沈澈心中一暖,乌泱泱的眸子在沈奕脸上转了转,“呵”一声轻笑出来,尚不等沈奕问他笑什么,他已是重重的一脚,踹在了沈奕腹部。
他这一脚踹得极重,就连沈奕自小习武,都被这一脚踹得蜷缩着身子,张口便吐出酸水来,一股似酸似臭的味道立时蔓延。沈奕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沈澈竟然敢如此待自己,当即怒骂道:“你这……”
“的确和我无甚干系。”将他踹得蜷缩在地上,沈澈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分明才施过暴,他却还是自带轻贵气度,没有染上半点俗气。他眼中怒意并未消减,看着蜷在地上的沈奕,“堂堂储君,放着贵客不迎,却在此处欺辱外臣之女,如此德行,传出去了,实在好听得很。可要我提醒太子一句?今日来的,是安定长主的亲孙儿,大燕正三品云麾将军。”
沈奕缩在地上,因为吐过,喉中辣辣似火烧,加上在心仪的小娘子跟前丢了脸,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