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过沈澈的话,他心中又升腾起寒意来。时至今日,安定大长公主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不仅是因为手握重兵,更是历经三代所积攒下来的威望,多少人心里都对这位老太太十分重视,认定她神智清明且诸多远虑。若是今日慢待了来客,让安定长主认为自己不配做储君,即便保得住储君之位,也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算顾柔嘉是个仙女,也不比东宫之位来得重要!
所以,尽管心中愤愤,但沈奕飞快的起身,冷冷的望着沈奕:“九叔且记着,来日方长。”
将浑身的尘土拍干净,沈奕头也不回的去了,刚行过拐角,便有内侍迎了出来:“殿下……”
“谁也不许声张,否则,孤扒了他的皮!”沈奕腹部仍旧剧痛,暗下决心,终有一日定要将沈澈千刀万剐!
上一回在相国寺便见了沈澈打人,知道他手段极狠,因而方才他踹沈奕那一脚,顾柔嘉已是见怪不怪了,但沈奕临走前放的狠话让她心中很是担心,低声道:“九殿下……”
她尚未说完,沈澈却不言不语,只向着另一头去了。顾柔嘉脸儿顿白,怔怔的看着沈澈,不明白他为何对自己这般冷淡,一时间僵在原地,只觉得心中难受至极,眼中酸楚,险些落下泪来。
怔怔的看着沈澈走出几步,顾柔嘉愈发委屈,连眼圈儿都红了起来,不想他却忽然停下,转头看着她,侧颜那样好看。她更是委屈,咬着下唇才能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
“怎么哭了?”她眼底泪光浮动,强忍着不落泪的样子柔弱而可怜,沈澈怔了怔,只当她是被沈奕欺负了,不免心疼,声音愈发轻柔,“别怕,没事了。”
顾柔嘉满心委屈:“臣女得罪了殿下?殿下作甚不肯理会臣女?”她心中难过,险些掌不住眼泪。
不想她竟为了自己不理会她而落泪,沈澈心中一片温暖,露出一个笑容来:“原是为了这个缘故……我怎会不理你?只是此处气味难闻,还是不再逗留得好。”
“真的?”顾柔嘉吸了吸鼻子,撅着嘴怀疑的小模样很是动人,沈澈颔首:“自然。”
她这才露出笑容来,跟在沈澈身后,却见他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她认得,是她十五那日送给沈澈的。心中动容之余,顾柔嘉随他去了一处僻静处,复问:“若是太子想报复……”
“我有分寸。”纵然如常淡漠,但他望向顾柔嘉的目光极为柔和,她撅了撅嘴,惹得沈澈抿唇笑了笑,“你担心我?”
“一点不担心。”顾柔嘉撅着小嘴,一派赌气的样子,“殿下自己都不担心,臣女作甚替殿下担心?说不准还被殿下嫌弃。”
她酸溜溜的语气颇有几分娇俏,沈澈心中欢喜,唇角噙了一抹柔和的笑意:“我若是喜欢呢?”
他含笑,顾柔嘉听出他话中之意,心里一圈圈的荡着涟漪,低声说:“你喜欢我也不……”她声音渐次低了,脸儿也发起烫来,惹得沈澈轻笑不止。顾柔嘉小手不住抚着脸儿,见他笑,气道:“九殿下就想戏弄臣女,臣女再不上这傻当了。”
她声音软糯糯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沈澈心里挠了挠,又痒又麻。他紧绷的面容愈发的柔和,看向顾柔嘉,低声笑道:“傻丫头,傻里傻气的,被人哄走了可怎生是好?”
他语调极为温柔,加之说得缓慢,顾柔嘉忽觉自己好似是一个孩子,他会将自己捧在掌中一般。这念头甫一涌上心头,顾柔嘉立时被这念头给羞了羞,脸上发红,复小心翼翼的从袖袋中取出两个物件,托到了沈澈面前。
她一语不发,脸儿微微发红,浑然的窘迫。沈澈低头看去,见她白皙小巧的手上各托了一枚玉佩、一个香囊。玉佩成色上好,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那宝蓝色的络子,并不像是寻常匠人所制,反倒是像孩子所制;香囊小巧,隐隐透出梅花的清甜香气来。
他认得这针脚,和顾柔嘉的荷包一模一样,必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如此想着,他勾了勾唇角,生出几分逗她的心思。从她白嫩嫩的小手上接了玉佩和香囊,把玩一二后,他笑问:“这络子和香囊,都是出自顾姑娘之手?”
顾柔嘉颔首:“上一回见了殿下,觉得殿下配饰少了些。加之那日殿下称梅花很好,臣女也就寻了些梅花,晾干了缝在香囊之中。只是臣女不善这些……”
“是有些丑。”沈澈声音轻轻的,眼底却是满含笑意看着顾柔嘉。这是他视如瑰宝的女孩儿,他渴望看着她,嬉笑怒骂,他都想尽收眼底。这如同凝脂一般的肌肤,透出几分少女独有的酡红来,那般妩媚。
不想被沈澈嫌弃,顾柔嘉抿了抿唇,心中就有些委屈了。她的确不善这些,但心里总希望他能夸夸自己的。局促的搅着衣角,顾柔嘉并不说话,丰润的小嘴撅了撅,乖得要命。
两人一时静默,她这等受了气的小模样甚是灵动,沈澈到底掌不住,清癯的面容上浮出温柔的笑意来:“不过逗逗你,顾姑娘当真了不曾?”他说到这里,将玉佩和香囊纳入怀中,“我很喜欢。”
他往日何等冷漠的人,今日却笑得这般柔和,仿佛整个人都发光了。纵然被他容颜所迷惑了半晌,但顾柔嘉回神,红着脸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