铫期那箭也正好扎进了稀泥之中。
穆雪恐土匪恶意不认,赶紧起身,都来不及拍拍身上的灰尘,就上前去抹开稀泥。穆雪手上糊满了稀泥,露出灿烂然一笑,原来铫期那箭,正正好,箭尖卡在方孔之中。
穆雪冲着铫期喊道:“中了!铫期大哥,中了!”又指给士兵们看,给土匪们看。士兵们皆欢呼起来,土匪们却一脸不屑。
土匪头头不禁脸一沉,心中暗骂:这t也能射中,真邪乎。
“不邪乎,这是真本事!”穆雪道。
“我说出来了?”那土匪头头小声对着小土匪道。
“呃……”
穆雪拔下那枚铜钱,将箭扔在地上,铜钱摊在手中,问道:“好了,到你们了,谁来?”
那土匪头头左右望了一下,道:“爷爷来也!”
土匪头头又给小茅屋里的土匪们,递了个眼色,确定屋里的人收到暗示后,才得意洋洋慢慢走到百步处。
铫期也几大步跨了回来。二话没说,也不顾及什么男女之别,拉过穆雪就将她身上的灰尘掸了掸。铫期也说不清自己对穆雪的感受,又像是自己的妹妹,又像是自己的弟弟,总之,很合得来呢!
待穆雪转过身来,铫期、穆雪二人,不约而同为对方的好箭法竖起大拇指,还真是英雄惜英雄。
小土匪拿过穆雪手中的铜钱后,还是在墙角边的水洼洼里,掏出一手稀泥,抹在墙上。
这时,屋里又跑出一个小土匪,不知递了个什么过来后,又跑回了茅屋。
待那小土匪贴好铜钱,才知道,原来屋里的小土匪,送了一坨白米饭出来,稀泥中镶嵌的几粒白米,十分显眼。
穆雪、铫期却都不在意这些小聪明,毕竟百步射白米,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那土匪头头拉弓搭箭,瞄准白米处,许久,许久,许久……
又是一阵凌冽的微风轻轻袭来,众人又皆打起了哆嗦。只有那土匪头头,鬓角处竟淌下一滴汗来。
屋里屋外的小土匪们,盯着自己的头儿,双手握拳,都替自己的头儿,捏着一把汗。
铫期这边的士兵,队形涣散了些,大伙儿倚着颓墙,起哄道:
“到底还射不射了。”
“瞄不准,就认输了算了呗。”
“就是!”
铫期转过身去,一个微怒的眼神,那些士兵们立马收起笑脸,提起精神来,各自站好。
箭终于舍得离弦,小土匪们眼神追随着头儿的箭,齐刷刷地从头儿那边,望向墙上的白米处。那土匪头头丢下手中的弓,好像精神虚脱了一般。
大伙儿都愣了一会儿,穆雪本想走过去看看,铫期又一把拉住穆雪。
待那埋铜钱的小土匪反应过来,走过去,铫期才又拉着穆雪围了上去。
“这……这……”小土匪结巴了两下道:“刚才有风!这个不算!”
“对!这个不算。”
“你看,刚才那风把我鸡皮疙瘩都吹起来了!”
众土匪你一言我一语地开脱着,都想耍赖。
铫期早料到土匪们会有此一赖,已经想好了要与他们进行各种比试,样样胜得他们心服口服便是。
穆雪见铫期大哥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再鲁莽行事,静待铫期大哥的安排。
土匪头头走了过来,众小土匪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说着“有风”之类的话。只见那土匪头头手一抬,众小土匪皆静了下来。
“你还想比什么?”铫期背着手道。
“称你为大哥,我这些兄弟们,能有何好处?”土匪头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铫期道。
铫期、穆雪、众士兵、众土匪,都没想到这土匪头子会有此一问,皆一惊。霎时,静得连枯叶掉落之声,都能听得见。
“我的兄弟们,能有什么好处?”那土匪头子又问了一遍。
铫期义正言辞道:“今天下初定,刘秀将军,持天子节,到此燕赵之地,来招抚各州郡。尔等终究是汉室子民,如能从善如流,陛下自当分田地汝等,可安心行耕种之事;今百废待兴,汝等若愿随刘秀将军建功立业,效力朝廷,他日必当能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延福子孙。何故执意为贼,落得贼子贼孙的下场。”
穆雪再次被铫期大哥的才能惊到,作为一个旁观者,穆雪被铫期大哥的这段话深深带了进去:时而想要返璞归真做回平民;时而对未来充满希冀,想要奋力一搏;时而又担忧自己一步走错,殃及子孙后代。总之,最后的感受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赶紧归顺正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