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刘将军在吗?”穆雪急急忙忙从外头赶了进来,见到邓晨将军,便问道。
“出什么事了吗?”邓晨将军道。
“没有。是件好事!铫期大哥托我来向刘将军请示一下。”穆雪笑道。
“在这儿等会吧,有个叫刘林的来见,现正在里头和刘将军谈着呢。”邓晨将军道。
“刘林?是那个,赵谬王之子吗?”穆雪压低了声音问道。
“嗯。嘘!”邓晨将军点点头,又示意穆雪不要声张,小声道:“他可是邯郸的地头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对了,你铫期大哥是什么事,要来找刘将军啊?”邓晨将军问道。
“哦!”穆雪喜上眉梢道:“钟大哥带着好几个山头的首领来投诚了。”
“钟大哥,哪个钟大哥?”邓晨将军这几日忙的是平复冤假错案、赦囚徒的事,不太知道铫期这边的情况。
“我们昨日收服的一个土匪头头,叫钟武,他本事也不小呢,不过比起铫期大哥还是差了一截。钟大哥也是名硬气汉子,昨日不但自己带着十几个兄弟归了铫期大哥,还主动请缨回了山里一趟,今日果真又带来了好几个山头的首领,这会儿都等着,要来见刘秀将军呢。”穆雪道。
邓晨将军捋髯,拍了拍穆雪的头,赞赏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穆雪摇摇头,真心道:“这可不是我们的功劳。刘秀将军一路向北,沿途无所犯,察官吏,明黜陟,赦囚徒,革除王莽苛禁,规复前汉官名,早就盛名扬于四方,正是刘将军的付出与努力,我们的招抚之事才能得以顺利进行。官吏百姓争持牛酒迎接道旁,也是我们有目共睹的。能跟随刘秀将军,实在是我等的荣幸啊!”
“是啊。刘将军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邓晨将军最了解自己这个妻弟了,所以从刘秀将军初起兵之时,邓晨将军就无怨无悔地站在了刘秀将军身后。
穆雪师徒二人这样聊着,屋里突然出来一人,脸上虽挂着笑,无意中与穆雪对视一眼,却被穆雪觉出,他那眼底深藏的怒气与叛逆,不禁后背泛起一股寒。
那人邪魅一笑,便出去了。这一笑,却深深地印在了穆雪的脑子里。
穆雪问道:“这个人,应该就是刘林吧?”穆雪望着那人背影,总觉得此人绝非善类。
“嗯。走,我们进去吧!”邓晨将军说罢,先进了屋。
穆雪紧随邓晨将军身后,进了屋,见刘秀将军正坐在主位上,捏着眉心。
邓晨将军走过去,一拍刘秀将军的肩膀,笑着道:“是不是各州郡招抚太顺利,反而没意思了?”
邓晨将军站起身来,满眼疲惫地笑道:“要是太顺利,那就好咯!”
“对了,这个刘林来此,所谓何事啊?”邓晨将军在客座坐下,问道。
“哎!别提了。赤眉拥兵数十万,势力已蔓延至河北东部边境处,我正苦于无策,这个刘林,他说有破赤眉之策,还把我高兴了一下。哪知他竟然提议:决水以灌之,百万之觽xi,可使喂鱼。”
邓晨将军明知刘秀将军不会采纳这种进言,只当这是个笑话,连气都懒得生了,只是笑着随口道:“这也太惨无人道了吧!”
穆雪心中暗想:“不愧是赵谬王之子,还真是结结实实继承了他爹的荒谬。”
“嗯。姐夫,邯郸的冤假错案平反得如何了,百姓反应如何,各郡县太守反应如何?”
“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巨鹿郡、邯郸郡,绝大多数冤假错案已得到平反,老百姓那边的反应很好,这两郡县的太守,在翻案之事上,也出力颇多,我按你之前交代的‘先降者复爵位’原则,他们交出印绶后,我就又重新将印绶交给了他们。”邓晨将军近日确实很忙,但所做之事,见效显著,也是干劲十足。
“嗯。冯异主薄与苗萌从事,近日也陆续来过了。看来邯郸这边的招抚可以告一段落了,我想明日北上,去真定。”刘秀将军道。
穆雪一直站在边上,虚心听着师父与刘秀将军谈话,待二位大人正事谈毕,穆雪拱手道:“刘将军,雪儿受贼曹椽姚期大哥之命,前来请命。”
酒肆门前,插着一青一白的两张酒旗,迎风微微飘荡着。刘林与王昌二人点了两个小菜一壶酒。
刘林抿了一小口酒,抱怨道:“王郎兄,你之前说,这河北之地有天子气,小弟我也是一直在寻找这天子之气。自从那刘秀来了河北之后,各郡县纷纷归附了他,我看老百姓也很拥护他,本以为他是能应验这天子气之人,哪知这个刘秀小儿,根本就是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王昌听刘林说刘秀可能是应验天子气之人,不禁心头一紧,赶忙问道:“贤弟,何出此言呐?”
“咳,我看这个刘秀,也太妇人之仁了,成不了大事的。”刘林有些失望,又咪了一口酒,夹了一口小菜,道:“我是想试探一下这个刘秀,就找过去向他献了破赤眉的计策,我就说啦,决水以灌之,百万之觽,可使喂鱼。王郎兄,你看,多好的计策,哪知这刘秀听了之后,就傻呵呵站那,又不说话。白费了我一番苦心,真是气煞我也!”
“就是,就是。”王昌嘴里应和着,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这神神道道的刘林,献了个破计策;还好刘秀没有采纳。不然,自己花几年时间,辛辛苦苦营造的“河北有天子气”之事,就要被这个刘林推到刘秀身上,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了